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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仲月十五,週中縣縣城金斗客棧

“這孩子怎麼還不說話了?”張二漢圍著眼前這個已經接受自己成為了孤兒的牛慶亂轉,自打前日回了縣衙,房羅塵就陪著牛慶進了衙門,不過誰審的,都說了什麼他是什麼都沒有聽到,直到天黑,烏捕頭見房羅塵還在縣衙滯留就直接讓他回來,今日一早這牛慶又被烏捕頭帶回來,並且告知眾人可以繼續趕路,清水莊滅門案徹底跟眾人沒了關係,只是牛慶這孩子從早到現在就一直沒開口說過話,讓張二漢頭大不已。

按照烏捕頭的話,牛慶應該是八九歲,之所以烏捕頭認得一個下轄村落的孩子,是因為牛慶右眼重瞳,按照民間說法重瞳子是天生貴人,長大後必然有大成就,只不過牛慶出生阿孃難產撒手人寰,牛慶的阿爹是清水莊的車伕,自己獨自將兒子拉扯大,坊間對牛慶就有了些風言風語,說牛慶剋死了自己的孃親,五歲上私塾後,牛慶經常遭到私塾學生的欺負,倒是教書先生百般照拂,牛慶天資聰慧,又肯吃苦,是以在一個學堂裡成績出眾,頗讓他阿爹自豪。只是命運多舛,變故突來,此時的牛慶徹底成了孤兒,如果不是釣盜出手,怕是現在已經凍斃於清水莊,跟著爹孃一同去了。

“你別在這礙眼,出去想想怎麼養我這個徒弟,你的考憑文書可是在這孩子手裡捏著呢。”房羅塵細眼撇向外面,張二漢嘿了一聲卻是聽話的出去了,他也是貧寒出身,這次大考就是最好的翻身機會,只是自己身上銀錢也少的可憐,摸了摸自己的大腦袋,倚著門口的蹲了下去,一臉哀怨。

時值正午,眾人都決定讓牛慶再休息一下,就約定了第二天再出發,崔文海和司隆俊都在自己的屋子裡讀書,而木牧則是守在大廳裡,唯一一個出去的是寒步搖,等過了正午她才拎著藥包回來,房羅塵一臉欣喜的接過藥包聞了聞點頭表示滿意,他自然是要給自己的徒弟準備好藥材,牛慶雖然底子還行,但窩在草垛裡這麼多天,也被糟蹋的不行,本應該靜養,但路上顛簸,他這個做師父的也只能多操點心的,至於這買藥的花費,自然是要落在張二漢頭上。

原本代師收徒,牛慶應該管房羅塵叫師兄,可這孩子卻只是搖頭,最終房羅塵認了牛慶當徒弟,牛慶只是點頭搖頭,這考憑文書到底在什麼地方,估計也就只有他和釣盜兩個人知道,估計多半還是在釣盜手裡。

房羅塵踢了張二漢一腳讓他看好孩子,自己則是借用客棧的灶臺給徒弟熬藥去,寒步搖左右無事便坐在木牧旁邊,木牧給她倒了杯茶說了聲燙便不再說話,寒步搖此時依然易容成山野村婦的模樣,只是眼神中的靈動偶爾會遮掩不住,用茶杯暖著手,吹氣抿茶後舒舒服服的吐了一口氣後扭頭問道:“你說,這釣盜是不是還在盯著我們?”

木牧放下茶杯想了一下搖頭說道:“這個就說不準了,他輕功好我太多,就咱們幾個抓不住他的,也虧得他對咱們沒太大惡意,不然還能不能走出這縣城都兩說,千門……都沒入十門之列,三宗六派十門……”話未說完,木牧嘆了口氣,寒步搖則是歪頭看著這個容貌其實並不出眾的“夫君”,不做聲的給木牧倒了杯茶,順勢拍了拍木牧的手背示意自己在。

“江湖就是這樣,高手如雲,新手如筍,見機行事,溜之大吉。”說完寒步搖單眨了一下眼睛,嬉笑一聲回了屋,木牧則是坦然一笑,不緊不慢的喝著茶,環視四周卻聽得幾個走鏢的人正在討論吊林裡的滅門案,大廳裡嘈雜聲響讓木牧沒有聽清全部,只能從隻字片語中推斷出這個叫周部的漆器商人應該是得了一個什麼寶貝或者藏寶圖,懷璧其罪被滅了門,聽說這個案子已經有狴犴樓的人插手,如果真有什麼寶貝,最終也是要被被狴犴樓得了去。

狴犴樓行事說不上高調,也說不上低調,羽翼遍佈天下,在週中縣遇到也不算太過意外,想到這裡木牧驀然有了個猜想,這釣盜會不會就是狴犴樓的人?

想著明日就要離開週中縣,木牧開始盤算起接下來的路程,御宇王朝疆域廣袤,施行郡縣制後,設有九十六郡,縣更是超過千個,雖說一行人走的時間不長,但依然還未走出雪舟南郡,而這個南郡還不算算是御宇王朝邊疆,算算距離他們還得穿過十二個郡,至於過縣的數量,怕要過百,路途不可謂不遙遠,再想想天下學子齊聚御宇王城,這人數怕是有十數萬之眾,那王城之大,自然更是難以想象,再去想御宇國土之廣,就有了個近乎無窮的認知。

“唉,這才剛出門,就遇到這麼多事,之後的路難走嘍,要不你們繼續,我就回去繼續當郎中?”當木牧還在思量路線時,房羅塵已經給牛慶餵了藥坐到了他對面,聽了這位的話,木牧悠然說道:“我不介意,但海二哥什麼樣就不清楚了。”

“沒你這麼威脅人的,雖然沒見過海二哥出手,但你覺得憑我這個通才,他們能拿我怎麼樣,一把藥面子的事兒。”房羅塵嘴上逞能,但最後話語的語調還是弱了下去,木牧笑笑沒說話,只是給對面這個郎中倒了杯茶,房羅塵的臉先是得意之後便垮了下來,木牧打量一番後才發現他袖子比平常要寬鬆,忍不住調侃道:“這麼小就給,要是大了養成白眼狼怎麼辦?”

東西自然指的是房羅塵手臂上那個可以射出銀針的機關,初遇房羅塵時木牧跟這東西打過照面,要說近距離防身確實是不二之選,只是木牧很意外房羅塵為什麼會這麼大方,滿打滿算牛慶也就見過房羅塵三面,相處時間也就剛到半天,難道牛慶真是個醫術天才,可這孩子不說話,房羅塵又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後便各自回屋,一夜無話,便到了翌日。

張二漢起的早,佔好了桌要好了餐食,眾人吃罷就出了縣城,牛慶被安排在馬車裡,木牧騎馬在前,寒步搖和張二漢跟在車後,路過那個岔口時眾人都沒說話,讓牛慶下車對著清水莊的方向磕頭拜別,牛慶的父親清水莊身死,這清水莊自然也就成了埋骨之所,棺木墳冢都是烏捕頭出的錢,所以房羅塵叮囑牛慶要記得這個恩,日後若有所成,必報其恩,牛慶叩拜完,眾人繼續東行,風餐露宿了兩天,總算是到了週中縣和臨縣川南縣的交界之處。

冬天的日頭總是很短,見天色不早,遠處也有驛站,木牧便讓眾人加緊腳步,早點到驛館,還能佔個好位置,御宇王朝的官道上都是有官家驛館的,只是打理這裡的除了驛館的管頭,剩下的都不在編制之內,也就是打長工的,驛館的作用主要是為了傳遞軍報,但也有一半是可以開門住人的,只不過要掏一些銀錢,環境照著客棧要差一些,給的宿費一般也不多,這幾乎就是驛館除卻縣衙月錢外的唯一收入,因為入住跟工錢掛鉤,因此大多數驛館並沒有像想象中那麼差。

到了驛館,問了價格,按人頭收費,一個人十文銅錢,木牧給了七十文,那人收了錢順勢接過馬匹,輕車熟路的領著眾人進了大院,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個二層木樓,東西廂房約莫這有十步之長,東廂房連著正房,西廂房跟正房有個空隙,往裡走應該是馬廄和茅廁,按照規矩,東廂房要給驛卒留下,現在點了燈,別處燈火通明,就只有東廂房深黑寂靜,西廂房裡有人說話,聽內容大部分應是行腳商人,進了正房樓中,空座不多,來投宿的大多都是年輕人,其中有很多都是書生打扮,也有幾個膀大腰圓的,看起來這屋子裡應都是參加大考的考生,見眾人進來,靠門的幾個書生只是抬頭頷首,表示禮數,更多的還是悶頭吃著驛館提供的餐食,此時天色已黑,正是晚飯之時。

只不過看到他們吃的飯菜,不過是醃製的野菜和粥,這些人卻都吃的津津有味,寒步搖忍不住搖頭,這能吃的飽?

他們七個人佔了兩張桌,等驛館的人把餐食端上來木牧卻發現自己的飯菜之中居然有葷腥,菜是炒的,還有點肉沫,扭頭剛要問,卻聽到那端上飯菜的人說,掏足了投宿費,就能沾點葷腥,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並不是非得十文錢才能住驛館,不過他們這樣一特殊頓時引來不少關注,當然,更多的還是喉結吞嚥的聲音,不過他們也清楚,能請得起護衛的人,他們這些窮酸考生是絕對招惹不起的,所以只是看了一會兒,眾人就繼續自己的事情。

“按照律令,參加大考的考生可以投宿驛館,但為什麼西廂房的行腳商也能進來?”問話的是司隆俊,木牧冷笑一聲沒說話,倒是崔文海指著司隆俊手裡的粥說道:“你能吃到帶肉的菜,就是他們花錢買來的,太平年月,驛館作用不顯,但該有的準備還是必須要有的,馬匹食宿,哪個不需要花錢維護,如果現在有官員入住,咱們都得讓出去,花多少錢都是白花,驛館的人也要討生活,自然會想法子多賺一些錢。”

“那這豈不是公做私用?”司隆俊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崔文海繼續搖頭一笑解釋道:“也算,也不算,這種事情很難界定,可大可小,只要不耽誤正常情報的傳送,管理的縣衙大多不會太過問,這荒山野嶺的,本就苛刻,能過活的好一點,誰想差一些?”說完見司隆俊還想再問便微微搖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木牧打量了一週,問驛館送飯的人可以住哪裡,得知就剩一個房間,便不再多言,這種時候沒什麼好挑的,只是低聲叮囑一定要照看好馬匹後便不再言語。

眾人吃罷飯,有的進屋,有的則是就地而眠,隆冬季節,又是荒山野嶺,能有個擋風的住處已經算幸運,因此當驛館熄燈後,整個驛館除了風聲外便再難聽到動靜,圓月掛梢頭,枝動月不移,一道黑影突兀的落在驛站之外,到了木牧他們的馬車旁,剛要伏身卻聽破風聲起,黑影身子微微一頓,一晃神的功夫,眼前已經站了一人。

粗眉細眼,鼻樑高挺,連鬢胡,一身獸皮袍,左手持柴刀,後腰挎短弓,正是木牧!

別人睡了,他卻是沒睡,甚至料定今晚會有人光顧,因此早早進了屋,藉著熄燈聲翻窗而出,躲在驛館之外的樹上,就這樣等到月亮升起,直到真的來了人。

“好小子,耐心不錯,我藏了半夜,居然沒發現你。”黑影個頭不高,含胸弓背不到五尺,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上蒙著面罩,聲音略顯尖細,全身上下只有雙手上的三支鉤爪泛著寒光,他一路跟隨,自負憑藉自己的輕功必然不會被發現,對此他很自信,可眼前這個年輕人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蟄伏偌久,終究還是遇到了自己。

至於抓,這小子應該還沒那個本事,兩人距離超過十步,他要走,沒人能攔得住。

“閣下就是釣盜前輩?”木牧實在看不出什麼,見對方先開口,便輕聲問道,夜裡風不大,不用擔心對方聽不到,釣盜略微點頭眯著眼問道:“你如何猜到我今夜會來?”這一路可沒發現這小子這麼機靈,木牧聞言雙手抬起回道:“前輩拿著張二漢的考憑文書,如同雞肋,牛慶得了安置,前輩也算是給同門報了仇,這考憑文書自然還是要送回來,前輩武藝高強,但週中縣的官抓不到前輩,卻逃不過官盜對立,今日小子就是過來賭上一把的,運氣不錯,前輩來了。”

“你知我出身千門,還敢出言挑釁,有點膽量,這文書嘛……”話未完也沒見他手上有什麼動作,卻是多出了一張對摺的紙張,木牧細眼一眯,動作微微僵住,隨後歪頭問道:“前輩這是在消遣小子?”說完抬刀起勢,柴刀刀背擔在右臂之上,木牧手上的柴刀尖頭平刃,比平常的反刃勾頭柴刀要長上兩拳,普通的鐵木木柄,柴刀刃面狹長,圓月之下,也算寒光逼人。

釣盜一愣問道:“何故說我消遣與你,你小子還妄想試探,就不怕我毀了這文書?”

“不瞞前輩,張二漢那混小子的武考文書跟文考文書尺寸不同,您手中所拿,必然為假!”木牧不敢輕易動作,只能全神戒備,今日見到釣盜已是不易,若真起了衝突,張二漢的文書怕是徹底要不回來,他們就必須要繞路,這種意外之事沒有才是最好的選擇。

對面的釣盜聞言身體也是微微僵住,也是忍不住打量起這文書來,這文書自然是真的,但不是張二漢的那張也是真的,在看看對面那小子的神色不似作偽便心中歎服晃了晃手上的文書道:“小子,眼細,心也細,這文書絕對是真的,不過不是那憨憨的,既然你看破了,裡面有個叫齊……文淵的?你明天早上還給他,告訴他這不過是小懲,讓他收心。”說完手一抖,那文書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向木牧,木牧聞言心中吃驚卻是向後猛退,這文書被灌入內勁,立馬接住怕是要受點傷,可等到他退了三四步接到文書,對面哪裡還有釣盜的身影,曠野之中只留餘音。

“給那憨憨眼上兩拳,自有人會告知。”

木牧聽完看了看手上的文書,然後便悄然回了驛館房間,後半夜便再無意外發生,到了第二天早上,眾人出屋來到驛館院裡,準備排隊生火做飯,張二漢卻是頂著兩個黑紅的眼圈直奔驛館門口的馬車,摸索半天終是在車頂夾層裡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唸的考憑文書。

“徒弟,所以如果張二漢不捱揍,你就不說話?”房羅塵看著院裡笑的跟個傻子一樣手舞足蹈的張二漢,再低頭看著自己的徒弟問道,牛慶點了點頭用他依舊稚嫩的嗓音回道:“這是神仙的敕令,徒兒不敢違背的,不然就沒辦法報仇了。”房羅塵聽完嘿了一聲揉了揉牛慶的腦袋問道:“那神仙還說什麼了?”

“跟著師兄,不是,現在是師父,跟著師父能報仇!”說完牛慶的雙眼之中燃起一絲復仇火焰,神色也變得有些陰沉,房羅塵見狀拍了拍徒弟的後背,只是嗯了一聲便讓他去幫司隆俊去院外砍柴,崔文海則是帶著木牧在院中問詢哪個是齊文淵,正主卻是剛剛抱著枯枝回來,齊文淵瘦高身子,頭戴淡藍儒巾,身穿淺灰粗布棉褂,臉型修長,雙目促狹,八字吊眉,塌鼻細口,臉上略有蒼白之色,見有人問自己,雙眉立起,臉上堆笑忙說自己就是。

木牧也不廢話,直接將考憑文書還釣盜要轉達的話一股腦的說了,齊文淵激動的躬身拜謝,小心接過文書後開啟確認,臉上喜色再也壓抑不住,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不消片刻緩和心境長舒一口氣後朝著兩人深深一禮,崔文海便帶著有些好奇的木牧回到自己人身邊,至於為什麼齊文淵遭到釣盜的懲戒,這不是他們該關心的。

文書既已收回,眾人便不用繞路,前後穿過了川南,五定,洪中三縣,這一路走了十多天,一路上除了看到了很多行商和同去王城的考生,並未有大事發生,直到出了洪中縣城的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冬下月初九,在走到一個叫雙溪村附近的官道上時,被幾個村民攔了下來。

木牧見馬下村民都喜氣洋洋的,明面上也沒什麼武器,便下馬問詢,這才得知是這雙溪村裡有人娶親,距離官道不過一里,這是請他們去喝喜酒的。

崔文海一聽本打算不去的,但房羅塵卻是見日頭離晌午不遠,便吵著帶牛慶一同前去,還能吃點好的再啟程,不過剛入了岔口房羅塵就有點後悔了,因為他聽司隆俊說,這種攔路的婚事,大多都是要禮金的,婚宴可不是白吃的,房羅塵卻想自己這個寶貝徒弟風餐露宿十幾天,也確實該補補,轉了轉自己的腰帶看到一個鵝黃瓷瓶,再從胸口掏出針囊說道:“放心,這頓喜宴,我房某請大家吃。”

第二天房羅塵看著跟在後面的馬車更後悔了!因為這對新婚夫婦居然在辦完婚宴後,第二天舉家搬遷,還跟上了眾人。

這新郎的是雙溪村的一個樵夫,娶的娘子卻是他從青樓裡贖身的妓子,當時同行的雙溪村人一邊惋惜一邊嫉妒,惋惜是這妓子年輕貌美卻自毀容貌,嫉妒卻是這樵夫一片痴心居然真就抱的美人歸。

樵夫叫錢重,是雙溪村的孤兒,而將要過門的娘子名琴小娥,卻是個妓子。

在同行的村民口中,眾人得知這錢重雖是個樵夫對琴小娥卻是一片痴心,琴小娥雖不是青樓花魁,卻是琴舞雙絕,這嫖金比不上花魁卻也差的不多,花魁一夜十金,這琴小娥姿色在青樓之中進不了前五,卻憑著才藝能換的一夜三金,只不過琴小娥大多都是賣藝,基本上點她的人很少,但獻藝後的賞金倒也讓老鴇娘滿意,所以也算是一等之中的妓子。

而兩人相識,卻是這錢重給這郡城中的鳴雀樓送柴時見到了琴小娥,這一見便驚為天人,便說下了這哪怕摟著睡一夜也不枉此生的話,他終究不過一樵夫,花銷雖不大,賺錢也慢,因此常因此事被人嘲笑,笑他癩蛤蟆,也笑他井中蛙。

不曾想這錢重卻是個要強的,自此將餘錢一文文攢下,硬是用兩年的時間攢夠了三金,來到這鳴雀樓趕上了琴小娥出樓為他人獻舞,就一直守在對面,只是不想這人下午出去還好好的,晚上回來時卻是被客人打的遍體鱗傷,老鴇娘也知錢重來此就是為了誰,便藉機收了兩金的價格,等到郎中瞧了病,便讓錢重進了琴小娥的房間。

彼時琴小娥昏迷不醒,錢重便按照郎中吩咐為琴小娥擦藥喂藥,到了第二天天亮琴小娥才醒過來,見到錢重後更是得知老鴇娘藉機誆了錢重,便想著用自己的私房錢還給錢重,錢重沒收,只說兩年內他已想的明白,能見便依然心滿意足,此後便有緣再見就匆匆離去,琴小娥淪落風塵,高低貴賤都是司空見慣,這錢重卻是讓她心生情絲。

此次受傷琴小娥養了月餘,但身體抱恙再無力起舞,因接客日少,便不得老鴇孃的心意,降了琴小娥的嫖金,可惜沒過多久,上次那個動手的嫖客居然再次點了琴小娥,琴小娥不從當著老鴇娘和那嫖客的面投了河。

秋天夜涼,被救的琴小娥再次大病一場,投河時又被河中的樹枝刮破了臉,老鴇娘為此又花了一把銀錢,嘴上好言好語,但心裡已經開始不待見起這個賠錢貨,自此琴小娥便不再接客,頭戴斗笠面紗為客人斟茶倒水,只是偶爾彈琴,賞金愈發的少,這鳴雀樓自然就更無她立身之地。

等到兩人再見,卻已經又過了一年,樵夫路上賣柴遇到了被指使出來給樓裡姑娘買點心的琴娘,物是人非,錢重看琴小娥的眼神卻一如當年驚豔,絲毫未被臉上疤痕影響,當時琴小娥便鼓起勇氣問錢重可還心儀自己,可嫌棄自己,可願為自己贖身,可娶自己為妻,錢重沒言語只是愣了片刻,便重重的點了四次頭。

之後兩人定計,琴小娥出錢,錢重出面贖身,最終風塵女終獲自由身,憨樵夫抱得美人歸。

昨日正是兩人喜結良緣的日子,房羅塵自然憑他藥瓶裡的藥丸成功的讓眾人吃上了這次婚宴,只是當時木牧在新郎耳邊耳語了幾句後便帶著眾人離開,而現在錢重趕著載著全部家當的馬車跟在一行人身後。

“可這要是錢重拿錢跑了怎麼辦?那可是三十金!”牛慶一聽贖身時要三十金小嘴張的老大,但他更關心的卻是這琴小娥的大膽,兩人私定終身前不過兩面之緣,按照師父教的自己皆防備,琴小娥怎麼敢拿自己一生賭一個人的善。

“傻徒弟,為師教的上一句你怎麼忘了?”房羅塵用馬鞭抽了一下車廂,牛慶撇嘴說道:“世人皆可醫……”

“是啊,世人連自己都防備,可為醫者,眼中應只有病人和病,若有其他,皆謂庸醫矣……”房羅塵成功的轉移了徒弟的話題,伸頭看著後面跟著的馬車,忍不住扭頭向前喊道:“你是怎麼說動他放棄自己的家也跟上咱們的?”

木牧身體隨著馬身起伏,盯著前路說道:“財不可露於貧瘠之地,人心險惡,還是能躲就躲,就這幾句。”見木牧不遮藏,房羅塵嘿嘿笑道:“那他打算給你多少銀錢?”

“按路程算,過一郡一金。”

房羅塵驚呼一聲忍不住向後看那個趕車的漢子,說了句豪氣便悶頭趕路,突然想到自己藥瓶裡還有藥丸,再扭頭看後面的錢重便多了一絲玩味的笑意。當時他憑藉一顆生肌丹和一顆固元丹吃上了宴席,這女人就沒有不愛美的,自己手裡的生肌丹應該也能換點銀錢,給徒弟進補一下。

“司隆公子,這一金大概能換多少糧食啊?”聽到師父說了豪氣,車內的牛慶忍不住小聲發問,他沒去看正在閉目養神的崔文海,把問題推給了正在看書的司隆俊。

司隆俊合上書笑著說道:“按照御宇發令,百姓的糧食最基礎的是穗,粟米十穗為一束,麥米和稻米十五穗為一束,這一束也就是一斤左右,三種米的價格不同,以粟米為例,一斤大概九到十三文錢左右,取個你好算的數,十文錢,現在一兩碎銀兌銅錢是一比一千,一兩碎金與碎銀大概是一比十,這一金,就是一萬文銅錢,所以能換一千斤粟米。”

牛慶張了張嘴驚訝的沒出聲,沒遇到師父之前,他只見過銅錢,金銀自然是沒見過的,一金就是一千斤粟米,這位束仁大叔能吃的完?

“牛慶,等你當上了郎中,你就知道給人看病,賺錢也很快的!”房羅塵的悠然的聲音中充斥著得意,崔文海聽了這話卻是忍不住苦笑搖頭,自然也就回想起了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想到這些,自然也就有些想家。

司隆俊卻是苦笑搖頭向外問道:“房郎中,您就這麼教牛慶,若牛慶長大貪利,怕也得是個庸醫。”

房羅塵卻是不屑的一哼說道:“為醫者不仁為庸醫,要是碰到個高門大戶,診金要少了,人家也是怕被笑話,所以該多要就多要一些,不富裕的給他開些平替的藥不就得了,這個尺度自然是自己掌握,再說了,牛慶的心性如何,我徒弟能有差的?”

“所以我弟弟武海雙腿被斷時,房郎中便劫富濟貧了?”崔文海睜開眼笑著調侃道,房羅塵訕笑道:“你家是山陽縣首富,這點小錢崔大公子應該還是捨得為兄弟花的吧?我用藥可是貨真價實的,再說了,你那二弟雙腿被斷,也不是我打的。”

司隆俊並不知其中內情,能聽得出房郎中話語中意有所指,便和牛慶一同將視線落在崔文海臉上,聽了趕車人的話,崔文海面露無奈只能感嘆一句世上事奇。

“過了前面那座丁原山,咱們就出了南郡,路可能不太好走,注意點。”前面木牧的話傳來,眾人方才驚覺一行人行了多日方出郡,不得不再次感慨御宇疆土之遼闊,牛慶則是透過窗簾的縫隙盯著遠處並不少見的雪景,有些好奇,也有些許低落。

眾人感慨時,卻聽跟在後面的錢重突然喊了一聲,“束大哥,過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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