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吃土豆的招財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十七章 踏雪尋蹤(五),萬人嫌師妹死後,男主他後悔了,愛吃土豆的招財貓,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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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經是九層塔的第八層了。

桑伶睜著眼睛,直直瞧著對面的大妖。對於對方被囚禁幾百年的慘狀,她心裡早已呆呆木木,沒生出多餘的哀傷出來。

誰知。

對面那妖剛才還與自己說話,轉眼就在一瞬間,卻親手捅破了自己的妖丹位置,徒手捏碎那弱小的只有珍珠大的妖丹,選擇了灰飛煙滅的結局。

桑伶光是看著那個斗大的血洞,就感覺腰腹位置隱隱作痛。最後再對上對方那哀莫大於心死的空洞的眼神,心頭的那股情緒便倏忽放大。

下一秒,那妖睜著的眼睛裡便全是淚水,竟是哭泣了起來。

無數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裡流了下來,落進地上的塵埃裡……

桑伶清晰看見,兀自張了張嘴,還想再多說些什麼勸解的話,卻突然反應過來,對方已經聽不見了。

“謊言,都是謊言!”

大妖粗糲滄桑的聲音猶在耳邊炸裂,無盡塵埃激起,遮迷了桑伶的雙眼。等她再睜眼時,風暴中心那大妖早就煙消雲散,困了他千百年的鐵籠裡再不留他半分痕跡。

就連地上那點灰,也不曾厚上一分。

“又是一個妖沒了,這座塔就要空了......”

不過幾日。

桑伶就已經爬到了第八層,這裡被九層塔關押極久、折磨極慘的大妖比之前幾層數量更多。

初時,桑伶還在研究那九層塔如何出入的禁制,探究大妖的原身尋找踏雪,後面就慢慢被大妖們叫去,去傾聽他們的故事。

九層塔的千年寂靜被一個又一個鮮活甚至帶著心殤絕望的故事打破,無數啜泣咒罵哀嚎不絕於耳。

桑伶耳裡都是那些痛苦的呻吟,慘烈的故事,決絕的自殺。

這段時間裡,她親眼見證一個個形銷骨立的大妖在自己眼前魂飛魄散,似乎在用最後的時光,在這片黑暗中炸開最美麗的煙花。

儘管一瞬,但也短暫恢復了他們曾經美麗的榮光,光華璀璨,能照耀餘生裡最後一個見證者。

大妖消散,桑伶沉默的站起,拭去淚痕。抖了抖身上的灰,努力將這身剛換的裙衫整理的乾淨。動作間避開了左手,只單單一個右手在動。

最後,她摸向了左臉的烏髮,見烏絲還嚴密的罩著左額角,右手才收了回去。

周邊一直安安靜靜,但也感覺到有幾雙眼在暗中窺探,警惕著桑伶的靠近。

桑伶清楚這些妖的意圖,不過是覺得她不過來九層塔幾日,塔內已經沒了數十大妖。像是一個詛咒,只要接觸,最後都會選擇灰飛煙滅。

桑伶苦笑,卻並不打算追究這些小妖。

剛剛沒了的這個大妖是最後一個尚在清醒的大妖。

他死後,這層餘下的不過是些實力弱小、關進來不過百年的小妖,還滿心期待著未來有一天,人族會發善心,將他們放了出去。

桑伶不想多費口舌去勸,也沒有費力去救,她於他們又有什麼不同呢?

同於九層塔內,都不過是亂世浮萍,任人宰割,低落飄零而已。

整理了心緒,桑伶強提精神抬頭看向了第九層。前八層她都未找到從內出去的口子,也沒有看到貓妖踏雪。

看來,最後的希望就放在了這第九層塔裡了。

頭頂光幕璀璨,兀自流動著金光。

靈氣裹身,再借助那遮蔽傀儡氣息的鬼市法寶。桑伶一如之前,被光幕認成是修士,輕易就上了第九層塔。

這裡與其餘八層塔並無不同,只是地方略微破舊狹小些。

桑伶粗粗一瞧,便從為數不多的鐵籠裡,找到唯一尚存的妖邁步走了過去。

眼前油燈昏暗,塵埃的味道聚在鼻尖不散,似乎所有的光源都聚在那中間的鐵籠周圍。

漫長的茫茫白音裡,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變得清晰。

那籠子裡的妖見有動靜,餘光懶懶掃來,下一瞬,瞳孔劇震。

她一把從地上踉蹌半起,爬到那鐵柵欄前,掙扎著伸出了一隻手,想要去抓面前來客的衣襬。

對方那手抓的艱難,在桑伶看來卻是慢動作的回放。

她下意識退遠一步,心口那纏心咒卻在此時忽的一燙一涼,不過一個瞬間就抓去了她所有的心緒。

謝寒舟來了九層塔?!

他來這裡做什麼?

腳下一滯,那退後的衣襬還是被那妖抓住,拽的死緊。

似乎是被關久了,忘記了說話,她無力開合幾次嘴唇,最後只擠出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字:

“嗬......你......妖祖?”

桑伶愣住,一時沒有聽清。

那妖瘦骨嶙峋的,見桑伶沒有立即回答,還想擠過那鐵柵欄的阻隔,伸手再扯。

桑伶有些奇怪那妖的反應。

難道是關的久了,難得見到一個,就想與自己說說話?

隨意見到一個來,老眼昏花下,就以為對方是妖族?

她回身望向了塔裡中間的光幕,纏心咒的感應愈發強烈,她帶著幾分急促道:

“我不是修士,也算是你的同類,我現在沒空和你聊天,你先鬆手,等會我一定過來!”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那妖不管桑伶的焦急,激動的落下淚來,手中的衣襬依舊不放。

那妖是個女妖,溝壑遍佈的皺紋下,卻有一雙秋水般的眼睛,昏暗的光線中,都覺得秋水盈盈,年輕強盛時肯定也是一個美人。

桑伶忍不住又去看那塔中心的光幕,眉心緊皺,迫切感已經讓她徹底沒了耐心。

她伸出右手死命去拉那妖的手,可對方絲毫不放,眼睛裡盈盈都是淚,又倔強的含在眼裡,不肯落下。

光線中那妖瘦骨嶙峋,好似骨頭成了精,就剩了一張皮還能胡亂披在身上,能勉強維持住半個人形。

可也比死人,只多出了那半口氣了。

桑伶心裡有點不忍,視線忽的一定,直直看向了對方的頭頂。

那妖一雙尖耳小小的立在頭髮裡,雜毛亂支,分不清是貓耳還是鼠耳。

想到那個可能,桑伶心頭猛的一顫。

桑伶收了滿身靈氣,走近了幾步,將對方都快卡在柵欄的半個身子小心推了回去。

她收回了右手的力,抿了抿唇,對上對方那清明的眼,商量道:

“我的死對頭來了,我能感覺他馬上就要到。要是被他抓住,我肯定下場悽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你,你要是有心事,就晚些說,我會像之前對待那些大妖一樣,聽你說完的。”

對面那妖勉強收整了心緒,將眼淚水抹去,眼神卻一直灼灼的盯著桑伶看,艱難開口道:

“我叫踏雪,你不會死。”

聲音含糊,又透著堅定。

四目相對,桑伶無謂的笑了笑:

“你是第二個對我這麼說的,第一個是現在要殺我的那個,我才不信這話呢。你快鬆開手,我要找地方躲躲去,時間要來不及了!”

踏雪傷感一笑,手上的勁已經鬆掉。

“妖祖血脈……我……不會害你。”

纏心咒的感應愈發強烈,桑伶等不及,隨意瞅了一個位置,就一下子鑽進了鐵籠與那木柱的間隙中,隱進了黑暗中。

位置狹小,桑伶躲得辛苦。

踏雪見她躲好,勉力轉身探手出籠,將她的衣衫整理了一下,一番好意,只是落在桑伶的身上,力道有些重。

桑伶顧不得其他,只斂聲屏氣的繼續躲著,沒有在意這點。

其實不該躲的。

在她一坐下,就發覺了這點。

纏心咒在,無論何時何地,謝寒舟都能輕易找到她。

正如此刻。

黑暗中,那陣腳步聲準確無誤的向著自己靠近,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沉穩不曾亂過一分。

就如這個人。

從來都是光風霽月,不曾亂心過一分。

若是?

若是沒有纏心咒,他們兩人的糾葛也不會開始。

或許,自己就像死於謝寒舟劍下的那許多妖邪一般,被一劍碎了月石,輕易便被收割了性命,再孤零零的落進邙山霧林的泥土裡,腐化成為塵埃碎土,也許也就沒這麼多的糾結和痛楚了。

腳步聲停下了。

桑伶能感覺到對方就這樣站在了自己面前,只兩人中間隔了一道暮色。

漫長的寂靜下,一隻骨節分明的執劍手伸了進來,遞到了面前。

“出來。”

語氣平靜無波,冷沉沉的帶著寒氣,卻沒有殺氣。

之前的謝寒舟起碼還是一個擁有冰山屬性的人,現在的他光是聽個聲音,就覺得冰山成了妖,涼颼颼的冒冷氣。

顯而易見。

對方不是直接就要取她狗命的,那就是纏心咒他並沒有應對法子,現在拖到了最多時限,先來九層塔找她,緩解那纏心咒的影響了。

既然她的命暫時沒有危險,桑伶心頭的那口怨氣就冒了出來,悶悶的全堵在了心口,有點堵心。

她原本以為再見到這人,她會傷心,她會怨恨,她會歇斯底里一定要討回自己被毀了傀儡身,被關進九層塔的公道。

但事到臨頭,她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只除了心口也只有那點堵意,並沒其他強烈的,或者應該如那些大妖那般瘋狂需要繼續宣洩的痛楚。

果然是冷心冷肺的傀儡啊,什麼感情的苦頭都不用吃。

桑伶平靜的避開了那隻手,縮排角落,更不願意出來。

那手沒有堅持多久,在桑伶的拒絕配合時,選擇收了回去。

即使已經是近在咫尺的距離。

桑伶撥出一口氣,卻在下一秒,頓時驚撥出了聲:

“謝寒舟!你在做什麼!”

那人霸道的將她整個人都從角落裡抱了出來,頭腦被單手扣住,身軀緊貼,連著纖細雙腿都依著慣性被迫纏在了對方的腿上。

姿勢曖昧,春意盎然,又帶著一種從未有過,不容拒絕的霸道。

桑伶被迫感受著兩人近乎為零的距離,呼吸交纏,冷香混著暖甜馨香,重新混成新一種的味道。兩人似乎重現了花源鄉當日情景,回到了當初。

可也只是恍惚中的滋味。

此時兩人一個冷臉,一個平靜,早已沒了那股子該有的感情,遠不如花源鄉那次的親近。

纏心咒因為兩人這極近的距離,慢慢變得緩和,像是一汪春日裡流動的小溪,川川湧動,生生不息。

桑伶抬起右手,狠狠搓了搓心口的位置。她只感覺心頭的纏心咒鼓譟,影響著心情。

她被這種莫名影響,都不知自己該對謝寒舟說些什麼。

想來想去,她直接說道:

“你將我放下,我給你貼著就是。我腿現在很酸,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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