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聯合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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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康納警長在屋子裡走走停停，許久許久，一言不發。幾團死掉的巨大水蛭屍體被丟在角落。

還有一共五具屍體被從淤泥裡翻找出來，有三具已經徹底化為白骨，到底是新迦南被毀時死於此地的新迦南人還是要追溯到更久遠的年代的死者，具體如何已經不可考證。

另外兩具分別是一位傑里科鎮警察和一名不知身份的傑里科鎮工人。

“我以為他是因為欠了賭債所以逃跑了，現在看來事情比那猜想簡單得多。”看著眼前這具腐敗的黑風衣屍體，奧康納警長髮出一聲感慨的嘆息，他甚至曾經派出人手去周圍尋找過這個人，但是最終全都一無所獲，卻不曾料到他一直都在眾人的腳下深處。

目光轉向另外一側，看著那個難以辨識身份的工人，奧康納警長沒有再發表什麼評論，只是叫自己的副手將所有屍骨都送到鎮外的墓地處理掉。

廢土上根本不存在能讓逝者安寧的地方，有食腐習性的蟲子、野狗或者狂屍鬼等存在很可能會在屍體埋下後不久將墳墓完全刨開，之後將那屍體拽走，吃幹抹淨。

屍體直接埋入地下有可能吸引能夠傷人的怪物在周圍徘徊不去，所以很多聚落要不然就會把公共墓地設定的距離聚落足夠遠，要不然就是處理以後再行埋葬，但傑里科鎮這裡明顯是找不出來焚化爐或者類似的東西。

所以，埋葬在這裡到底有沒有應該有的作用，能不能應付各種人與非人的盜墓賊，完全說不好。

但總不能直接丟進垃圾堆裡。

“你似乎絲毫不意外，曾經有工人失蹤，你也並不在乎麼？”奧康納警長坐在椅子上目視著警察們搬運屍體，手裡的菸頭在緩緩冒煙。

“我當然在乎，他們確實都是重要的勞動力，但是我在乎又能怎麼樣呢？從我最開始執行這條法律時我就一日不停的要應對那些勞工的逃跑，他們抓住一切尋找機會，萬一找到了，那麼這些人不會對這裡有絲毫的留戀，只要不被我發現後面的蹤跡，他們都可以統一說是失蹤了。”說到這裡，奧康納警長的眼睛微微流轉，像是想到了一件事。

“說起來，就在不久前，我的手下精蟲上腦，晚上擅離職守.....讓一個工人找機會逃跑了。我嚴厲的懲罰了他。坦白說，要不是考慮到他的身份和一直以來的貢獻，我一定讓他代替那個叫伊萬的上絞刑架。”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態自若，簡直像是在說今天晚上他打算吃什麼一般的平靜，但旁邊幾個警察都不由得額頭冒汗，一方面他們都幹過類似的開小差行為，這番話無疑另有所指；另一方面他們也相信只要有必要的話，奧康納警長會真的會如他所說的那麼做，即便是副手也不是一定不會被判處死刑。

安迪心裡明白接下來這位警長要說什麼了，果然，他提出了這個要求。

“你能幫我抓回來這個伊萬麼？我聽說他打算去東南邊的廢棄堡壘，開車的話，現在你還有機會在路上找到他，你願意的話我會告訴你他的具體長相。”安迪裝模作樣的考慮了一會才表示拒絕。

“恕我直言，我會關注這件事，但眼下我的時間並不算充裕，也許不久後就會離開，所以，或許換一個話題？”奧康納警長沒有繼續勉強他，而是從善如流。

“我得說的是，安迪，你的辦事能力比我預想的還要強，我本以為你只是有一個不錯的入場時機並且為我帶來了兩位可貴的人才，但現在我才發現其實你才是我真正的貴人。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裡，人類絕對不是最被天父垂青的物種，我們必須緊握武器，從它們佔據的領地上一點點的撕扯下來我們需要的一切。”

“看來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在這之後....如果你願意，我還需要你幫我幾個忙，我承諾這不單單是會讓你獲得不錯的報酬，更是可以不斷獲得我的優惠折扣，你意下如何？”聽到奧康納警長這麼問，安迪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嗶嗶小子。

在那臺位於水下的終端機裡，被電池和奧托所發現的不僅僅是胡佛大壩供電網路節點依然完好，還有工廠所有裝置的電子化結構圖紙，有一些已經損壞並被土製原始機械替代，比如水泵；另外一些至今仍然完好保留，比如傑里科水廠的中心裝置，那臺鹹水淡化器，也可以說是一臺高階淨水器。

兩人現在一直在那終端機前搗鼓個沒完，似乎那終端機對於他們而言是一座寶庫。

奧托已經幫助安迪將圖紙匯入了嗶嗶小子之中。理論上來說，他已經可以動身回去胡佛大壩交差了，但在傑里科鎮的進度比他預期的更快，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抽出來一些時間在這裡幫忙順便賺些外快....更重要的是，他還是搞不明白早就應該抵達傑里科鎮的西蒙現在究竟哪裡去了，他不在的話，貿然與傑里科鎮簽署貿易合同下淨水訂單可能並不合適。

“沒問題，奧康納警長，如果這裡還有什麼我能幫的上忙的地方，請儘管吩咐吧。”他只是想了片刻就決定先繼續在傑里科鎮留一陣子，以之前的計劃而言大概還有一週左右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是也足夠他去做不少事情了。

奧康納警長表現的有點感動，不斷誇讚安迪不是眼睛裡只有短期利益的人，聲稱他比大部分終日碌碌的廢土人更有格局，在這些沒營養廢話以後，他開始訴說起傑里科鎮裡其他令他煩心許久卻無力解決的問題。

“傑里科鎮的南邊，有一片建築廢墟，那些古老的建築物可以追溯到大戰之前，按照指示牌上殘留的文字來判斷，大概以前那裡被人們稱呼為聯合車站。從名字你就能明白它的價值所在，它當然是一座火車站，換句話來說，那裡有一些可以被修復的鐵軌與至少一輛廢棄的火車，這些東西完全可以被我們掌控在手裡以大大提高我們送貨的效率。並且，我相信一旦它被修復，我們也可以做好準備與NcR的東部鐵路網聯通。”安迪聽著連連點頭，如果那聯合車站被修復了，這絕對是一件好事，傑里科鎮出產的淨水將不再只能被商人們使用雙頭牛步行轉運出去，火車的運輸效率要快得多，到時不但可以有更多廢土居民喝上傑里科鎮的水，而且因為運費降低，實際到手的價格也會隨之降低。

“那麼，我猜有什麼東西阻擋了你們？”奧康納警長朝著巴特利副警長昂了昂脖子。

“巴特利，和他們說說你之前偵察到的情報吧。”這位矮個副警長立刻開始用洪亮的聲音說起他之前看到的一切。

“好的，奧康納警長。那麼，大概我們最近一次前往聯合車站附近偵查是在一個月以前，火車站的主體建築規模和我們的水廠差不多大，裡面有大量的房間。但是，那建築儲存的狀況非常差勁，年久失修，絕大多數房間應該在很久以前就被倖存者們洗劫一空了，所以基本來說沒剩下什麼東西。”

“那建築現在已經成了一群害蟲的巢穴，應該是一群變異黃蜂，它們的身上長著一些角質尖刺以及黃色的甲殼，我們親眼看見這些害蟲將被它們毒死的獵物拖回巢穴之中，雙頭牛、大角羊、土狼、野狗、蜥蜴....總之不管是什麼，在被它們拖拽回去巢穴享用之前這些獵物就已經被毒死了。”

“當時我們有嘗試攻擊一隻落單的...結果麼，咳咳，只能說很狼狽。那些變異黃蜂非常喜歡叢集活動，一旦驚擾到一隻往往立即就會導致它們傾巢而出，它們的飛行速度相當快而且機動性很強大，當時有一個人跑的時候摔了一跤然後被那些傢伙追上叮了幾下，沒多久就毒發身亡了。”亞歷山德拉冷哼一聲。

“你們是真的不怕死，那種傢伙棘手的驚人，它們能繞開大部分陷阱，而且感知能力相當強大，蜂毒的威力絲毫不遜色於蠍毒，貿然動手沒有得到一個全滅的結果已經算是不錯了。”

“我在西邊打獵的時候遠遠見到過一種不太一般的變異蜂，它們長著紅色的眼睛和藍色的甲殼，飛起來扇動翅膀的聲音大得驚人，以前從未見過....我親眼看見它們殺死了幾頭落單的死亡爪，那些顏色絢麗的橘色翅膀真是讓人見了做噩夢。廢土上總是少不了這些鬼東西，它們層出不窮，誰也不敢說自己全都見識過了。”奧康納警長摸了摸下巴對著巴特利副警長耳語幾句，隨後轉頭向著安迪提出請求。

“我們真的需要收復那塊地界，有了它，傑里科鎮才能突破自己的發展上限，或許我出動我們所有的武裝力量過去發起猛攻有機會徹底驅逐那些害蟲，但是你也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我每一天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幫助我維持這座小鎮的秩序與生產，哪怕一時一刻我都不能將所有人全都抽調過去打蟲子...巴特利不知道，我前一陣子也派過幾個傭兵過去。”

“當然，我也明白僅靠幾個人去抗衡那成群的怪物是強人所難，但我需要人做的事情其實並不複雜。”巴特利副警長沒多久拿回來了一些東西，一個是看著很眼熟的帶有按鈕的小金屬盒子，另外一個則是幾坨被使用膠帶捆在一起的軟乎乎的不明物。

它們看著像是幾個白色的大泥巴團，裡面還插著一些金屬管，用電線連線在一處。

奧康納警長接過來，朝著安迪舉起示意。

“這是一些炸藥，我見識過它們的威力，足以一次性摧毀整群害蟲，只是需要有人將它安放到合適的地方再引爆它。之前我僱傭的那些傭兵最後都放棄了行動，原因是因為他們覺得這任務太過於危險，那麼你覺得如何呢？”安迪謹慎的接到手裡，這些所謂的炸藥摸起來也還是很像某種泥巴，只是聞起來有點怪怪的苦味。

“這....會不會有點危險。”奧康納警長沒有回答，只是掏出他的打火機，在安迪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伸手從那泥巴團裡捏出來一點用火焰燒了幾下丟到地上。

“安全無憂，除非你使用引爆器觸發插在裡面的雷管，不然就算是火燒或者槍擊也無法引爆它...當然，你也可以不使用它，這算是我的一點贈品，我只需要那群害蟲消失我們奪回聯合車站這個結果就夠了。”安迪最後選擇帶走這些炸彈並且接下這個任務，按照奧康納警長的建議，可以透過其他人的佯攻吸引那些暴躁易怒的變異黃蜂離開巢穴，隨後在這個間隙裡潛入蜂巢設定好炸彈，趕在蜂群回巢之前離開，最後在安全距離按下引爆器即可。

“好吧，我會去試試。”在奧康納警長的鼓勵裡，安迪帶著亞歷山德拉扭頭離開了警察局，等他們徹底走出去以後，奧康納警長和巴特利副警長對視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我聽說宿舍出了點問題？”

“有人傳了訊息，他們都知道那個叫伊萬的確實逃走了.....”

“誰？”

“我不能確定，或許是某個好事的商人，也或許是某個其他人的閒聊，我們之前對內的統一口徑是那個伊萬已經在逃亡的路上被擊斃，只是屍體沒有找到。但現在明顯有人把真實的情況到處亂傳，已經制造了不可挽回的嚴重後果，很多工人都開始有效仿他的意思，人心浮動，我們得做出反應....”奧康納警長抽了一口煙，時間一長，他心裡也對於看管這些工人越來越厭煩了。

這情緒實際上是來源於他的自我懷疑，每一次出現類似的事情，他都覺得內心受到拷問，這情況在他瞞著別人偷偷看過一本被燒了一大半的新迦南書籍以後變得越來越嚴重。

“聽著，警告一下那商隊的隊長，不....不僅僅是警告他，還有所有的商人，誰要是管不住嘴巴，那傑里科就要給他一個針對性的新水價。如果不明白我是什麼意思，那就挑幾個刺頭列入黑名單之中，我就不相信有人會跟瓶蓋過不去，商人難道不是應該為了賺瓶蓋而去做一切事遵守一切規則麼？要是誰說自己做不到的話，那就讓他們滾出去。”

“另外告訴雷恩醫生，最近可以適當增加藥量配給。”巴特利副警長在臨走之前還是關照了一句。

“這些都並不是最直接的，你知道我們應該做什麼才能重新立威。”奧康納警長聽了只是點幾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