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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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愁眉苦臉的部落民正在費力的搬運東西，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戴著爆炸項圈，他們的部落名為禿鷹部落，已經住在這裡好多年，原本生存還是不成問題的，冷凝器提供的少量淨水可以用於飲用和澆灌，剩下的食物來源還有畜牧和狩獵，但由於近期氣候的進一步乾旱他們發現繼續固守在村子裡過自給自足的生活現在已經是難以為繼了。

迫不得已，他們開始走出村子去更遠的地方狩獵、採摘，用這種方式努力讓整個村子存續下去。

正是這個選擇給他們帶來了災禍。

一隊鋼鐵之環發現了他們，在例行的盤查之中，這些部落民身上攜帶的武器和護甲被鋼鐵之環辨認為戰前軍隊使用的科技物品，這立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在一系列可怕的拷打以後，鋼鐵之環得知這群貌不驚人的部落民居住在一處隱蔽的山谷之中，身上的那些古老的裝備全都是從其中的一些建築物裡取得的東西。

由於數量太過於稀少以及對戰前知識的不理解，這些東西被部落民認為是一種具有神奇力量的聖物，只有部落的酋長可以使用。這位酋長即便已經表示要將所有東西獻給鋼鐵之環仍然被痛毆一頓，並在昏迷狀態下被丟在土狼環伺的荒野之中，想必現在已經化為一堆白骨。

鋼鐵之環隨後全體攻入這裡，部落民的弓箭和投矛在他們眼裡幾乎就是個笑話，在輕鬆殺死了所有敢於拿起武器保衛家園的部落民以後，鋼鐵之環決定佔領此地作為他們的新據點，並且用爆炸項圈奴役那些在他們眼裡與野獸一般別無二致的未開化者，借這些勞動力去修築建築物和做各種雜務。

每天的勞動都榨乾了他們的全部體力，而且稍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都會面臨生死危機。

比如之前有人撿到了一本鋼鐵之環成員遺落的書籍，在送還以後，那人卻堅稱是部落民偷竊了他寶貴的法典抄本而不是自己一時大意導致遺失，用鐳射步槍一槍擊穿了那人的腦袋，絲毫不理睬其他部落民的哭泣。

又比如因為憤怒部落民修建工事速度低於預期，一個穿著動力裝甲的鋼鐵之環成員隨手就將幾個部落民打的吐血，威脅他們如果不按期完成任務就要活活打死所有人。

這一切都讓部落民們迷茫而恐懼，在過去的歲月裡他們從未面對過這種情況，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面臨這種命運，也不知道要如何反抗這種命運，那些鋼鐵之環的成員每一個人都穿著媲美部落“聖衣”“神器”的裝備，甚至還有那種怪物一般不可戰勝的“鐵人”。

有人悄悄自殺，這被鋼鐵之環發現後，他們立即扣押了部落民中全部的女性和孩童，嚴厲威脅所有被奴役的部落民，以後每兩個部落民被編為一組，如果有人自殺，自殺者以及同組者的親屬都要被虐殺而死，這一條令下達以後，部落民更加陷入絕望。

一個部落民獨自扛著四個大號沙袋艱難的走著路，腳下一絆，他乾澀的嗓子甚至發不出驚叫，只能無言的看著自己的臉朝著滿是尖銳石子的地面直直的摔過去。

突然，像是有人拽住了他。

沙袋重重落到了地上去發出悶響，部落民疑惑的轉頭，看見一個陌生人在千鈞一髮之際拽住了他的胳膊，避免了他破相的命運。

大顆大顆的汗水從他黝黑的額頭落到地上去，從早上睜眼到現在，這個部落民已經連續扛了四個小時的沙袋，而這種工作一天裡他要持續做上至少十個小時，最近因為鋼鐵之環認為他們即將遭受攻擊，更是恨不得讓這些部落民不眠不休的幹活，他們絲毫不在乎這些土人的生死。

他睜開眼睛看向那個攙扶他的人，因為流入眼睛的汗水和刺眼的陽光，他只看得清楚那是一個男人，別的他什麼都分辨不出來。

“你....”

剛說了一個字，部落民就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被帶到了一處陰涼中。

一個臉稍微有點方的強壯男人正站在旁邊，他穿著一件銀灰色的護甲，與那些鋼鐵之環成員穿的差不多，這讓部落民眼睛一縮，當場就想要爬起來下跪。

“站起來。”

他強壯的胳膊不容置疑的將已經跪下一半的部落民強行拉了起來。

“這裡沒有主人和奴隸，至少我不希望有。”

部落民疑惑的看著安迪，這不像是鋼鐵之環成員會說的話和會做的事，他的餘光忽然察覺到旁邊有些動靜，側目一看，忽然驚恐的發覺在他剛才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裡不知何時站起來了好幾個人。

一個戴著墨鏡和護林員帽子穿著特殊黃色護甲的人緩緩走了過來。

“說的沒錯，誰想要奴役他人，誰就是我們的敵人。”

遊騎兵隊長薩斯摘下墨鏡，嚴肅的目光停留在部落民脖子上的項圈上。

“奴隸主最喜歡用的道具，爆炸項圈，舊世界遺物之中我最為厭恨憎惡的東西，告訴我，誰把這東西套在你的脖子上？”

部落民幾度欲言又止，最後抽泣起來。

“是....是那些....環人，他們.....”

在他斷斷續續的敘述裡，安迪幾人得知鋼鐵之環居然是依靠奴役部落民才在極短時間之內完成了防禦工事的建設的，在這一過程之中充滿了血腥。

薩斯臉上滿是憤怒，遊騎兵們也面色難看，這並不是因為他們胡亂共情，而是作為NcR意識形態的代表，遊騎兵部隊的成員每一人都發自內心的對任何奴役行為充滿厭惡。

“這幫狗雜碎，我們必須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薩斯說著從褲腰帶上抽出一把鑰匙，這把鑰匙被磨的非常平滑，形狀很是奇特，看起來並不能用來開鎖，但似乎又被他用於別的用途。

他轉到部落民身前，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

“接下來，我要幫助你，在這個過程之中你一動都不可以動，明白麼？”

部落民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

薩斯示意其他所有人退開，只留下自己與這個部落民兩人獨處，然後他取出那把鑰匙靠近項圈，將鑰匙卡入項圈的一道縫隙裡緩緩的撬動。

大概十分鐘以後，薩斯成功的將項圈取了下去。

“好了，你自由了。”

部落民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抓著自己的脖子。

安迪與其他人一起站在一旁，他疑惑的詢問身邊的鋼鐵兄弟會偵察兵。

“你們難道還有奴役奴隸的傳統麼？”

那鋼鐵兄弟會偵察兵只是搖頭。

“鋼鐵之環不能代表我們，那只是一幫極端主義的瘋子，在他們眼裡除了法典和至高長老以外其他事情全都是不重要的，現在他們身處絕境，肯定變得更加瘋狂，別說是將那些土人抓為奴隸，就是幹出更多更反人類的罪行都不奇怪，鋼鐵兄弟會的理想是保護人類的命運不被人類自己摧毀，怎麼會支援奴隸制度這種反動的東西。”

重獲自由的部落民對幾人千恩萬謝，但沒有快樂多久他就想到自己仍然身陷囹圄的家人們，臉上的表情再次低落下去。

經過安迪與他艱難的溝通，大致瞭解了一些情況。

多次與部落民打交道，安迪已經有了一點經驗，比如部落民發言之中慣常出現的變音，比如一些部落民喜歡說的俚語，三三兩兩的也算是略有所知，在此基礎上如果能有足夠的耐心去傾聽，對於安迪而言部落民的話還是大致可以聽懂的。

“你悶...擬們，要譖麼做？”

他用激動而期許的目光看向眾人，而安迪則乾淨利落的說出他們來此的目的。

“我們要消滅這些壓迫你們的人。”

...........................

天色漸晚。

在得到指引之後，安迪等人悄無聲息的靠近冷凝水塔，並順著管子找到了鎖閉著的一間屋子，裡面放著儲水缸。

一個鋼鐵兄弟會偵察兵取出一把平頭螺絲刀和一個髮夾。

他將螺絲刀插入鎖孔，然後把髮夾折開探入鎖孔左右移動，在折騰了一小會以後順利的開啟了門鎖，這讓安迪感覺有點開了眼界，他本來計劃一拳頭將門砸碎，雖說那樣可能會發出聲音驚動鋼鐵之環。

“這手厲害啊。”

那偵察兵不以為意的擺手。

“這沒什麼，俠義騎士，事情完畢之後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可以送你一本書，不瞞你說比這複雜得多的鎖我也照樣能開，這算是我自學的一門小手藝。”

薩斯一面警戒周圍一面發出催促。

“別廢話了，不過就是開個鎖而已，快點，這附近我不相信鋼鐵之環不會有準備，是安裝炸彈把他們的水源破壞掉還是扔幾隻腐爛掉的死老鼠，總之抓緊！”

偵察兵取出一個袋子，袋子裡的東西互相碰撞發出金屬的響聲。

安迪感到有點好奇。

“怎麼？你真的在路上搞到了死老鼠？”

偵察兵開啟袋子，裡面是幾個罐頭。

“只是加了料的罐頭罷了，就是之前鋼鐵之環間諜下了毒的那些飽飽牌肉罐頭，布里克斯利長老指示文士長在這些罐頭裡摻了一些猛貨，她說一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鋼鐵之環的混賬們也嚐嚐中毒的滋味。”

安迪也從嗶嗶小子裡取出當初麥克拉夫迪當初交給他的那瓶子液體，雖然根本不確定這裡面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效果，但既然是赤紅商隊用來打擊新迦南淨水生意的玩意，肯定喝下去不會好過。

兩人進了門，忽然看到黑暗中亮起一雙綠眼睛。

不等偵察兵反應過來，安迪已經一劍插死了那眼睛的主人。

“一條狗....”

他緩緩拔出劍，正要繼續往裡面走，卻被偵察兵出聲攔住。

“腳下！”

安迪急忙將抬起的腿停在半空，仔細看了看腳下，那裡在嗶嗶小子的照明之下浮現出一條細線。

順著這些細線抬頭，他看見了手雷和報警器。

小心的拆掉了這些陷阱和報警裝置，兩人終於抵達儲水缸，然後將身上的有毒有害物質一股腦的丟進去。

完成之後，兩人剛要往出走，突然看見門口警戒的遊騎兵們做出手勢隱沒於黑暗。

安迪示意偵察兵自己躲好，讓赫爾立即啟動了隱身場，他的身影頓時消失於空氣之中，就在他剛剛完成隱身後，一個鋼鐵之環成員舉著手電筒走進屋子裡。

“羅羅？”

她喊了一聲，身上穿著一件文士袍，袍子上的圖案也被修改過了。

“羅羅？你在哪？”

她又喊了一聲，忽然發覺不對勁，立即抽出自己的武器環顧四周，但周圍似乎什麼都沒有。

看著看著，她渾身一僵，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猜忌之色，猛然就要從身上翻出什麼。

一雙透明大手從背後伸出來，捂著了她的嘴巴並一把扭斷了她的脖子。

躲在暗處的遊騎兵和偵察兵們從躲藏地站出來，順便收起了手裡的消音器手槍和飛刀，如果剛才安迪不出手，他們就會出手殺了這個鋼鐵之環成員。

安迪緩緩將屍體放倒在地，死者的手無力的鬆開了，那把訊號槍從其中滑落。

“把屍體藏起來。”

薩斯看了兩眼外面確認沒有其他人跟著，幾人七手八腳的將死屍拽到儲水缸後面的縫隙裡塞好。

趁著還沒被發現，安迪等人匆匆離開小屋，重新鎖好了門並且將死狗也扔到角落去。

........................

第二天早上，幾個部落民在一名鋼鐵之環成員的監督下來到這裡挑水，他們用揹著的水桶放到小屋外面的水龍頭處，擰開水龍頭以後接水。

抱著鐳射步槍的鋼鐵之環成員冷漠的注視著一切，在水桶全部裝滿以後督促部落民們以最快速度返回，這些水將會用於各類生活用途，不管是做飯還是洗澡。

他注視著那些土人揹著沉重的水桶踏上歸途，心裡卻一片陰雲，聖騎士萊文在昨天晚上的大會上告知所有人，他們將會在不久之後面對麥克森堡鋼鐵兄弟會成員的攻擊，這讓他十分憂慮。部落民們將水桶送到掩體的大門口，這座掩體過去是禿鷹部落的“試煉地”，成年男子必須在其中找到一樣信物回來才有資格角逐村子酋長的職位，也就是所謂的“聖衣”和“神器”，但現在這裡已經被鋼鐵之環清理改造，變成了專屬於他們的據點。

出於對土人的不信任，鋼鐵之環並沒有讓土人負責烹飪，只是讓他們負責運送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