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貿易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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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商人...”

安迪想到那些進出者帶著的雙頭牛，想到這個聚落至少不排斥外部來的貿易者，那麼自己也完全可以用一樣的理由進去。

“你帶了什麼貨？”

卡車頭哨卡里的兩個衛兵逆著光看不清樣子，只能看見兩個人影。

安迪在腦子裡想了一下，這裡是出產武器護甲的地方，這兩樣東西對方肯定是不缺的，自己只是一個人而不是一支商隊，想要讓對方動心必須要保證奇貨可居，當然，這貨至少是可以隨身攜帶的那種。

眼睛掃向保留地內部，有綠色的光芒隱隱透出，這意味著強烈的輻射正在永不間斷的從其中向著四周散發而出，即便過去百餘年也沒有減弱。

“我這有一些糧食的種子。”

安迪話音未落，一陣嘲笑聲音就從崗哨裡傳來。

“哈哈哈，愚蠢的滑皮！我們可不像你們，一天三頓缺了一頓就會餓的要死，所以我們根本不缺糧食。而且啊，可能你那個小小的不好用的大腦無法理解，我們這裡輻射很強，普通的作物根本無法生長，即便勉強培育也無法豐收，我們要你那些種子幹什麼呢？”

安迪聽著那兩個衛兵囂張的嘲笑，看來屍鬼在這裡反而成了上等人，而在外面自視為比屍鬼高等的人類，到了保留地這裡就變成了他們口中“愚蠢的滑皮”。

“先別急著下結論，這是我從西邊帶來的一種特殊的種子，它可以吸收輻射快速生長，就算你們沒有人類那麼高的生理需求，但是改變一下口味也好吧？另外，即便你們不吃，你們的奴隸們也是需要一日三餐才能幹活的對吧？”

他按照當初與皮埃爾交流時告訴他的那些描述來試圖說服兩個看門的屍鬼衛兵，嗶嗶小子裡也確實有一些神奇小麥的種子，因為之前他和艾薩克交流以後確信這種作物可以幫助農夫清除土壤裡的輻射，這意味著其具有很強大的清潔功能並且結出的糧食是可以食用的無輻射食物，其產量和口感都是優秀的，知道這些以後安迪立刻確信自己需要得到一些神奇小麥為以後做準備，現在存在嗶嗶小子裡的這些種子是離開胡佛大壩市之前向坎迪斯分會長要的，所以倒也不怕對方提出取貨樣檢查的要求。

卡車哨卡里的衛兵這次沉默下去，在竊竊私語了一會以後一個衛兵直接放行了。

“好吧，要知道我們這裡總是歡迎那些帶著有趣玩意的新商人，進去看看有什麼你想買的東西吧，不過要記住不要違反規矩，在我們這裡，我們的規矩就是絕對的規矩，而你，一個滑皮，如果你膽敢不放在眼裡的話，那就等著瞧....哼哼。”

安迪沒把對方的垃圾話當回事，徑直朝著卡車哨卡下面的門戶走了過去，兩側塔樓裡的屍鬼衛兵和自動炮塔都沒有什麼動作，他順利的走入了保留地。

進了這個城牆回頭看去，兩座金屬塔樓大概有四米高，間隔六米遠，上下的梯子在塔樓後側，有兩名屍鬼衛兵把守，他們身上穿著嶄新的重型金屬護甲，塔樓裡固定有可以隨意改變角度的機槍，此時在沒有遮擋物的後側來看，那兩把機槍並不是如同鋼鐵兄弟會所擁有的同款，那種先進的轉輪機槍，而是兩把需要手動搖把的古老手搖版本，雖然從結構上來說確實是很原始的設計，但是威力照樣不容小覷。

此地的地勢本來就可以說是易守難攻，且可能由於是核彈落點影響延續至今，高熱和高輻射是這裡環境的主基調，如果穿著護甲，防護服套上去就會因為太過臃腫而令人行動不便，如果不穿防護服，強烈的輻射會很快讓靠近的敵人患上輻射病，造成致命威脅，而像是安迪這樣為了穿防護服並且保證靈活放棄了護甲的，則會被塔樓上面的手搖旋轉機槍一槍一個或者被自動炮塔直接打成篩子。

他站在門口附近思索著，如果是動力裝甲部隊進攻這裡，那麼又是否可行？

原子悍馬上就掛載著他從麥克森堡那邊得到的一具t-45動力裝甲，這種戰前的軍用裝備密閉性良好並附帶強效空氣過濾裝置，進入內部完成閉合以後一樣對環境輻射具有較強的防禦能力，但問題在於太過於引人注目，龐大的動力裝甲藏無可藏，很可能一靠近就會遭受屍鬼們嚴格的盤查甚至直接引起敵對。

另外....之前愛德華和他聊過關於動力裝甲的散熱問題，鋼鐵兄弟會騎士群體之中面板疾病問題較多，主要原因是大部分騎士所配備的t-45動力裝甲由於是最早服役的型號在設計時沒有考慮太多溫度調節方面的事情，只有一個小功率的散熱器，在行動時產生的自熱和從外部環境吸收的熱量會一起作用在駕駛者身上，除了內襯服和散熱器以外並沒有其他更好的手段處理熱量，這導致很多騎士在較長時間激烈作戰返回基地後身上出現頗多灼傷燙傷，或因為長期在狹窄空間內高熱高溼頻繁摩擦而引起其他炎症，也有個別倒黴鬼在散熱器損壞後直接在動力裝甲裡中暑。

基於種種考慮，安迪決定還是不要駕駛動力裝甲過來這邊，至少在搞清楚狀況之前不要。

“嘿！別看了，一會擋了路他們會揍你的。”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安迪看見那是一個穿著防輻射服的人，他面前的地上擺了一塊布，上面堆著一些藥物和衣物，那是些消輻寧和防輻射服。

安迪走過去，既然穿著防輻射服，可以確定此人一樣也是人類。

“你好，我第一次來這裡，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麼？”

那商人從地上站起身來。

“即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肯定是第一次來這裡沒錯，要不然怎麼會在門口站著不動呢？來這裡以後可不比外面，亂跑亂看那些人類會直接開罵動手的，如果你要是膽敢反抗，下場就是那邊牆角那堆東西....你注意到了麼？”

安迪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在西邊牆角那裡堆著一堆垃圾似得東西，仔細一看其實是個人，他披著一張毯子，一隻手被鎖鏈拷住，泛著青光的臉龐上滿是腐爛的紅斑。

“他這是...”

剛想問那個人怎麼回事，安迪突然想到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你剛才說在這裡亂跑亂看那些...‘人類’會罵人動手？”

商人低笑兩聲。

“是啊，是不是感覺不適應？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感覺，在這裡，在這個叫做保留地的地方，你只要進來了，那麼你在這裡才是少數，是‘滑皮’，而那些在外面被我們叫做屍鬼的傢伙才是‘人類’....小點聲，有些傢伙非常在乎這點小小的稱呼問題，我勸你早點接受。”

說這話的功夫，兩個趾高氣昂的屍鬼從不遠處路過。

“哈！又來個滑皮！瞧瞧他長得那個樣子，醜的我犯惡心！”

安迪看了過去，那是兩個猶如噩夢裡跑出來的怪物一般的傢伙，一個屍鬼臉上滿是連成片的褐色贅生物，另一個在脖子上長出來一個類似於巨大腫瘤一樣的玩意，雖然面板是鮮紅色，但是那個瘤子表皮漆黑如墨甚至隱隱透出一些綠光。

“你看什麼看？滑皮，你的眼珠子會讓我俊美的容顏受損，再敢亂看的話我就揍你！”

瘤子屍鬼舉起拳頭揮舞了兩下，然後哈哈大笑的和另外一個屍鬼走遠了。

安迪轉身看向面前的商人。

“哦...他媽的，我真是....噦...”

商人連連做出小聲的手勢。

“在這，醜才是美，而我們在他們眼裡都是些醜到爆炸的傢伙，我知道你肯定會忍不住犯惡心，但是你最好別表露出來，如果你表露出來了，最後的結果可能和那邊那個老兄一樣。他被那些廢土之子的人抓住以後扒光了衣服拷在牆角，他們不給他輻射藥只是扔給他一些狗罐頭，那老兄撐了一週以後終於是因為重度輻射病死了，死的時候因為全身劇痛叫的很悽慘...”

安迪聽罷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具屍體，心中有點憤怒。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廢土之子又是什麼？”

商人左右看了看，確信周圍沒有屍鬼路過。

“我倒是不覺得奇怪，在外面人類聚落居住的屍鬼如果被懷疑即將狂化或者只是讓人覺得厭惡不安也非常可能遭受到同樣的對待，我就見過好幾次了，這裡不過是把雙方的位置調過來罷了....還是那句話，既然來了這裡，來了這個地方，咱們肯定不是來度假的對吧？賺點瓶蓋帶點好貨回去瀟灑就是了，那些個規矩事情，該遵守遵守，該當看不見就當看不見。”

“至於廢土之子，我個人認為他們算是這保留地裡的一個宗教組織，他們信奉一個被他們稱為救世主的人，但我從沒有機會知道那到底是誰，這些傢伙信奉一種狂熱的教義，他們認為那場大戰是上天的啟示，如他們這般完成了進化的才配得上稱之為人類，而咱們只是被上帝拋棄的古代猿猴。正是因為這種信仰，他們對待我們，也就是他們口中的‘滑皮’的態度異常惡劣，一旦被他們抓住什麼把柄的話就會被他們治罪攻擊，其中‘不敬’這個罪名用的比較多，那邊那位就是如此。”

安迪防輻射服裡的眉頭已經擰成一團。

“見了鬼，你怎麼在這種地方呆下去的？這豈不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一般的？誰知道哪天我做了什麼我就被那些‘人類’大人認為我是在‘不敬’了？”

商人嘆了口氣，裡面蘊含了不少意味。

“衣食所繫，為生計所迫麼，在這裡做生意賺的瓶蓋，一個月比我老家一年還多，那些走商的動不動就因為遇上歹徒和怪物死傷慘重，這裡只要穿好防輻射服定期服用輻射藥再無視那些傢伙的侮辱謾罵的話.....還算是安全。”

商人唸叨了兩句，很快停止了繼續說下去。

“不說那些了，就像是我說過的那樣，在這個地方如果發覺防輻射服破了你得趕快處理，一個不小心就會患上重病甚至丟了小命，不穿防輻射服不吃輻射藥的話，就像那位老兄一樣，運氣和體格再好也挺不過一週，即便你不會在這裡呆那麼長時間，離開這裡以後也要費力去求醫問藥，何必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地攤上賣的貨物。

“我算是個專門賣輻射藥的，抗輻寧和消輻寧都有賣，一個重在預防，一個及時排毒，你在這裡行走免不了要來上幾包的，光靠你身上的防輻射服沒辦法完全抵消這裡強輻射的影響，如果你害怕衣服會在無意間損壞的話，我這裡還有防輻射服可以賣給你當作備份。”

........................

安迪從那個地攤處走開了，啥也沒買。

他那裡賣的輻射藥比外面市場貴上幾倍，而且雖然他言之鑿鑿的說藥物效果有保證，但誰能輕易相信他的話呢？假如藥效不好，使用者也沒什麼機會來找他麻煩，估計不是因為防輻射服正常生效難以察覺，就是已經因為輻射病一命嗚呼。那些藥物全都不是原裝貨，很可能都是回收包裝以後用廢土上找來的替代品，比如發光真菌之類的玩意混合一些化學品製成的丐版輻射藥，即便如此他都賣的這麼貴，要是換成戰前原裝貨那不知道要貴到什麼程度去。

至於防輻射服，他居然開口就是一千瓶蓋一件。

就這個賣法，難怪他一個月能比在老家多賺十倍以上。

安迪此刻倒是不缺輻射藥，當初離開蒂貝茨監獄的時候，奧德修斯給了他一些輻射藥，雖然後面用的差不多了，但是在苗圃戴安娜又給他補充了一些苗圃特產的溶劑，裡面就有可以提供輻射抗性和消除輻射中毒效果的，因而他也用不著從這個奸商這裡買貨。

院子裡的雜物被清理的還算乾淨，有兩臺應該是戰前遺留下來的軍用大卡車一南一北的分佈在眼前，一些閒散商人也在擺自己的地攤，但是數量不多，大部分商人只是帶著瓶蓋前往這兩輛已經完全報廢幾乎如同金屬垃圾一般的軍用大卡車旁邊進行交易，因為這兩臺卡車的車斗似乎已經被改造為了商店。

東側是一個巨大的軍綠色帳篷，安迪看見剛才被買下的奴隸們正在被仔細檢查後送入其中，荷槍實彈的屍鬼衛兵們嚴厲的向這些奴隸問話，並且不斷告誡他們要保持老實。

正在他注視這一幕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穿著綠色重型戰鬥護甲且體型驚人的屍鬼正看著他。

那屍鬼的個頭足有兩米一，身體的體積比其他屍鬼大幾倍，與常見的那些皮包骨頭的屍鬼相比，這位簡直就是一個雄壯到無可比擬的巨人。

他看著安迪沒出聲，只是做了個趕快離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