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屍鬼漢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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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的那臺軍用卡車附近，與貝蒂的護甲店不同，一片談笑風生的氣氛。

“大家都說跟死亡爪靠得太近是愚蠢的選擇，但是有時候選擇的主動權不在於咱們自己，我說的沒錯吧？萬一你發現的時候已經能看看清楚它的眼睫毛有幾根了，那該如何是好？”

一個活潑的沙啞聲音從車廂裡傳出。

“直接引爆炸藥同歸於盡！”

一陣鬨笑聲傳出。

“用你的小水管給它沖沖涼。”

更大的鬨笑聲傳出。

“來一個深情的吻來用愛情降服它！”

大笑聲持續不斷。

安迪走到北部車廂旁邊，車廂掛著一個精美的小牌匾，上面寫著‘漢克武器店’幾個字，雖然一樣是臺報廢的軍用卡車，但是好歹沒有搞得像是貝蒂那邊那麼狼狽不堪邋里邋遢，有很多被精心處理過的痕跡可以看得出來。

“用不著，我告訴你們，統統都用不著，我來給諸位客戶介紹一下我們漢克武器店的最新產品，一經售出絕對是好評如潮！”

聲音越來越近，安迪看見一個屍鬼端著一把造型奇特的霰彈槍從車廂裡走出來，後面跟著好多個穿著防輻射服的商人，他們走向車廂旁邊不遠處用來試槍的簡陋靶場，主要的靶子是幾個填滿了瓦礫和沙子的金屬汽油桶。

那屍鬼雖然眉眼帶笑，但笑容真是是很恐怖，他泛著綠的臉上一隻眼睛像是被打破的玻璃珠一般，明顯是瞎掉了，另一隻大眼珠子咕嚕咕嚕亂轉著，整個右半邊臉龐都被一種粉紅色的類似於凝固了的泡沫一般的增生組織佔據的七七八八，咧開的大嘴裡露出紫色的牙床和那些殘次不齊造型各異的牙齒，噁心的牙垢包裹著它們，有的搖搖欲墜，有的只剩下小半個，更多的牙齒早就已經消失無蹤...

如果這是一個正常人的話，或許可以推斷出他要命不久矣了，但這是一個屍鬼，而這種醜陋又悽慘的造型對於屍鬼而言實在是太正常了，比他更加誇張的個體大有人在，完全就是行走在人間的恐怖怪物。

多虧了防輻射服加以阻擋，按照之前的經歷推斷，長得越是稀奇古怪的屍鬼身上的體味越是濃烈，那種味道只有蒼蠅會喜歡。

這位大概就是叫做漢克的屍鬼舉起手裡的霰彈槍正要射擊，忽然停下來展示了一下手裡的子彈。

“12號霰彈，而且是空尖彈，要是血肉之軀，威力可是要更加明顯。”

說罷，他舉起手裡的霰彈槍連連開火，每一槍都精準的打在那些靶子上，強大的火力將那些被槍擊的鐵桶擊倒擊飛，霰彈命中的地方留下了可怕的痕跡。

圍觀的商人們發出驚呼聲。

漢克舉起手裡的霰彈槍露出驕傲的神情。

“好寶貝，絕對的好寶貝，使用12號霰彈，一個彈夾可以連續射擊12發，熟手可在兩秒之內更換彈夾，然後再朝著那些該死的畜生又一次轟出12發子彈，把它們打的滿地打滾皮開肉綻，價格是貴了那些一些，但是絕對貨真價實...如果想購買的話，我這裡庫存還算充足，誰想來試試這把‘12響’？”

一個商人舉起手，從漢克手裡接過武器，對著那些靶子射了兩槍，然後回頭朝著漢克提出要求。

“漢克，我可是聽別人說你搞了一種新彈藥，威力大的嚇人。”

聽到他這麼說，漢克也不再藏著掖著，接過霰彈槍，從隨身的口袋裡掏出來一些造型奇怪的彈藥塞進霰彈槍裡，一槍轟出，直接將一個塞滿了沙土的鐵桶打的爆裂。

在一片稱讚之中，漢克又取出一發那種奇怪的自制子彈。

“猜猜這裡面是什麼？估計你們也猜不到，其實...這裡面的是硬幣！”

他取出一枚，那硬幣看起來是一枚銀幣。

一個眼尖的商人看出來了這東西的來歷。

“等等，這不是戰前的貨幣，這個大小和圖案，這是東邊凱撒軍團的地盤流通的貨幣對吧？”

漢克哈哈的笑著，毫不避諱。

“說的一點都沒錯，就是凱撒軍團的銀幣，這上面的這位頭髮很茂密的我猜就是傳說中的凱撒了吧？雖說我也沒親眼見過他就是了。”

安迪站在遠處聽著，保留地果然和凱撒軍團存在聯絡，至少是貿易往來，因為保留地需要大量的奴隸，而凱撒軍團的主營業務之一就是奴隸貿易，從之前在狗城那邊接觸到的凱撒軍團成員處來判斷，這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軍事化奴隸制團體，好似那些從舊世界流傳下來的書籍裡所記載的同名古代組織一樣。

試槍活動結束以後，一直在旁邊圍觀的安迪注意到一個穿著防輻射服的人默默地清掃場地。

似乎是察覺到了安迪的注視，那人突然抬起頭看了安迪一眼，也正是在同時，嗶嗶小子猛然跳出了幾條提示。

兩人對視了片刻，隨後安迪朝著她走了過去。

“你是吉莉安？”

那個穿著防輻射服的人手裡的掃帚直接掉到了地上，看得出來她對於在這裡突然被人叫出名字這件事是感到十分震驚的。

“你....”

吉莉安突然隱晦的做了個手勢然後緩緩走開了，安迪警覺地回頭一看，發現漢克正站在不遠處。

“你好啊夥計，第一次來我漢克這裡進貨麼？”

這個長相醜陋的屍鬼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態度，相反的，他那種熱情和友善與之前包括貝蒂在內的保留地屍鬼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他甚至不會用滑皮這個保留地對人類的流行代稱來稱呼非屍鬼來客。

“是，我確實是第一次來，我剛從貝蒂那邊過來。”

安迪見狀立刻接過話茬，整個貿易區裡沒有幾個保留地的商人，要是想找到可以交流的物件取得情報，只能從這幾個人裡面尋找突破口，之前那個做手勢要求安迪離開的大個子屍鬼和脾氣暴躁的貝蒂一看就都不太行，而眼前這位漢克卻似乎可以用平常的態度與人類交流。

漢克一聽到安迪提起貝蒂臉上就流露出苦笑。

“啊....貝蒂啊，她確實...不要和她說這是我說的哦，我確實覺得她是一個難搞的人，有一段時間她總是過來我這邊說一些奇怪的話，咳咳...我知道她平時是怎麼對待你們的，其實她才是這個聚落的成員在對待人類上態度的代表者，我則是那個反常的，這裡的大多數人都天然的對人類充滿了敵意，這並非沒有理由。”

“但，具體我就不多說了，你只要清楚這點就行。”

安迪看著漢克，對他的不同感到好奇。

“所以，為什麼你就和他們不一樣呢？我看見你耐心的告訴那些來買東西的商人所有關於那些貨物的資訊，還願意讓他們親手試槍，這簡直不可思議。”

漢克嘻嘻的笑著。

“我可不僅僅是有問必答，不管是誰，只要是我的客戶我就願意用對待一個正常客戶的態度來對待他們，我對這些武器的各種情況毫不隱瞞，哪怕是要跟一群人解釋一下午這些武器的最佳使用用途我也不在意，如果你願意和我做生意，我敢保證我絕對不會賣給你偷工減料的貨，更不會胡亂報價坑你的瓶蓋，這些事情我的熟客們都能給我作證。”

“我之所以和保留地裡的其他人如此不同，是因為我是一個‘新來的’。”

安迪覺得有點恍然，原來是由於漢克加入保留地沒多久還沒有沾染上那些保留地屍鬼的風氣麼？

“所以你來這裡多久了漢克？幾個月或者幾年麼？”

漢克微笑著搖晃自己的食指。

“不不不.....其實，我們和你們的時間觀念大不一樣，幾個月或者幾年的時間對你們而言已經算是漫長了，但是對於我們來說，我們的時間計算都是以十年為單位的。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一個保留地的常識，首先，保留地裡的屍鬼，或者那些廢土之子喜歡自稱為‘新人類’，也就是我這樣的傢伙，是分為兩個批次的。”

他伸出手指向南邊的卡車，那是貝蒂的店鋪所在的地方。

“貝蒂已經在保留地住了超過70年，所以她才算是正經的保留地成員，而我不同。”

漢克又伸出手指向自己。

“我，漢克，我來這裡才20年，我還不配自稱為保留地的一員，對於我這種人有一個專門的稱謂，那就是‘新來的’。”

安迪頓時被震驚到了。

“什麼？你都已經在這裡生活了20年這麼久還是隻能被稱作新來？”

漢克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明白了吧？這就是我們之間兩個種族在時間層面認知差異的表現，在你們看來20年已經是生命的五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你們當然對這麼一段時間感覺漫長，我們呢？時間根本不會在我們身上留下痕跡，我今年70歲，在保留地裡算是絕對的年輕人，你知道那些正式成員的年紀麼？他們很多早在大戰之前就在這裡生活了，不少人已經超過了200歲，甚至據說還有年紀更大的存在。”

“在這裡，只要你沒有在保留地待上超過50年，那你就是一個‘新來的’，也就是說算是二等公民，聽到這裡你應該也能理解了吧？我這種傢伙比不過貝蒂他們，說話的時候，到了該小心的地方，我也得不得不小心一點。”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忽然恢復笑容。

“好了，這些話就此打住，你來我這裡也是想看看我的寶貝貨對吧？”

安迪點點頭跟著漢克走進去了他的商店，裡面琳琅滿目的全都是各色彈藥和槍械，直接閃瞎了安迪的眼睛，他也見識過不止一個大勢力的軍火庫，但不管是胡佛大壩還是麥克森堡都是對自己寶貴的武器彈藥小心儲存，這裡可大不一樣，隨處亂丟的槍械和彈藥像是剛從地裡拔出來的胡蘿蔔一般不被重視且數量龐大。

那些成桶成箱裝滿的子彈好似泥土一般在車廂裡堆積成山。

安迪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漢克，你是否和一支從西邊來的，叫做赤紅商隊的有過貿易往來？”

“額....我想想，是的，是有的。”

漢克這麼說著，還告訴了安迪一些更多的細節。

“我們這邊需要一些原料來製取火藥，這需求很大，他們那時候恰好帶來了很多，所以我們給了他們很大的折扣，可惜近期他們沒再來進行貿易，著實是影響了我們的產量。”

安迪知道漢克說的那些原料究竟是什麼，之前奧托告訴過他在胡佛大壩的淨水器裡過濾出來的雜質其實並不是沒用的廢料，而當初赤紅商隊與大壩上游的水質汙染脫不了干係，他們當然能提供這些原料給保留地換取低價彈藥槍械再倒手給胡佛大壩和麥克森堡，每一趟都是暴利，難怪麥克拉夫迪後來野心膨脹到要取代道奇市長並且炸燬麥克森堡。

“放心好了，雖然赤紅商隊可能不會再來，但是很快就會有人代替他們給你們供貨的。”

漢克笑了笑拍拍安迪的肩膀。

“聽起來你知道很多內幕訊息麼，我就喜歡交你這樣的朋友，你想買點什麼？雖然咱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熟客才有的優惠折價，算是給咱們今天初次見面以後的交情打一個基礎。”

安迪一眼就看到了櫃檯上擺著之前他領著一眾商人試射的新品。

“這把槍怎麼賣？”

漢克將那把霰彈槍拿過來展示。

“你眼光真好，在我店裡如果說讓我自己挑選我最喜歡的貨，那我肯定選這把鎮暴霰彈槍，有了它，就算是死亡爪也近不了你的身。當然，好寶貝也有好寶貝的價碼，標準價是5500瓶蓋，給你....算5000瓶蓋，附贈幾盒彈藥。”

漢克隨後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這把武器的可靠性以及強大的拒止能力和擊退擊倒效果，它的維護和使用都十分簡單，不需要極高的槍械技能理解，哪怕是不常使用霰彈槍的人也能很快上手，一旦熟練起來更是會成為幫助廢土客縱橫廢土的神器.....

安迪面罩裡的嘴角抽了抽，這不是和貝蒂的那套護甲差不多一個價麼？要是自己之前沒有接連被兩個叫瑪麗的女人分走瓶蓋，現在咬咬牙大出血一次還能來一個鳥槍換炮，但現在肯定是行不通了。

思來想去，他決定故技重施。

“漢克，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其實我這次來是受人之託，有一個人僱傭我來你這裡做一件事，但我覺得你是一個難得的好人，我也想和你做朋友，所以我認為你有權力知曉這件事....聽了以後，你可以思考一下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