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保留地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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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股複雜的資訊流不斷灌入腦海之中，亂語的深層次理解正在安迪的腦海裡得到快速的夯實。

“唔....”

安迪面露痛苦緩緩蹲下，這次難受的感覺超乎尋常，似乎是因為透過服藥來短暫提升智力導致量子閱讀的副作用得到了增強。

“這，嘰哩咕碌碌，唧唧嚦嚦咕碌，嘰哩咕咕嚕苦記錄集....”

說到一半，他忽然驚覺自己已經能下意識的用亂語流暢的說話了。

“好吧，至少值得...”

安迪緩緩站起身來，強大的身體素質總是能幫助他挺過各種考驗，那些痛苦和傷害無法戰勝他，當然，如果可以的話誰也不會把自己整天泡在痛苦和傷害裡，既然已經完全學會了那些拾荒人說的亂語，下一步就是過去看看能否讓吉莉安和小黑暫住在他們那裡，之後他必須想辦法找到能拯救自己車子的機械裝置然後乘車從這裡離開去蒂貝茨監獄，這就是他目前所需要做的。

那麼眼下，他得去問問漢克之前那個叫克利可的拾荒人首領去哪裡了....

“你好，安迪，咱們又見面了。”

安迪轉過身去，看見渾身面板是罕見紫色的麻疹站在不遠處，他還是以前那副樣子，披著一件麻布斗篷佝僂著虛弱的身子，與其他屍鬼的外觀相比，他唯一更好的一點是身上那些脫髮、缺齒、結痂的地方更加規整與對稱，不過他脖子上那些體積巨大的麻疹則將這方面的分數抵扣掉了。

“麻疹？你來找我做什麼？”

看著那個似乎人畜無害的屍鬼，安迪感覺自己對他的印象還不錯，畢竟身邊全都是對比，那些如貝蒂一般的屍鬼懷揣著對人類無比深切的成見與歧視，並且毫不猶豫的將這種態度付諸於語言和行動之中，眼前這個屍鬼雖然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但已經是比下有餘了。

麻疹抬起腦袋笑笑，佝僂的他比起高大的安迪要矮上很多。

“其實我一直沒有和你做一個真正的、正式的介紹啊....現在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借這個機會和你聊一聊，關於我，以及這個地方...”

安迪疑惑的點頭，雖然摸不清楚他的來意，但是麻疹都這麼說了現在他總不好說我還有急事我不想聽之類的。

麻疹從斗篷裡取出一個東西，安迪定睛一看那個應該個金屬掛飾，造型有些眼熟。

“我不知道你是否打聽到了一些情況或者遭遇到了一些事情，但是不管你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那都是浮於皮表的罷了。早在百餘年前，我的父親創立了‘廢土之子’，所有如我們這般經受天啟折磨的人都這個組織致力拯救的物件，保留地是我們的庇護所，這裡永遠歡迎所有兄弟姐妹進入....至於為何我們需要一個庇護所，我相信如果你的見識稍微廣博一些，或者推己及人的思考一下自己對我們這一種族的想法，那麼你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安迪看著那個金屬掛飾，終於想起來在來這裡的路上碰到一個口渴的屍鬼，那個屍鬼就拿著同款的掛飾，並且表現的對於這個符號背後象徵的東西十分虔誠。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你這個...是有什麼含義麼？”

麻疹提起手裡的金屬掛飾。

“它的含義是世間萬物的基本構成單位，可謂是事物的真實形狀體現，它是原子，而這個世界如今的模樣以及我們身上所發生的變化無一不是與它息息相關，它的分裂所產生的偉大力量創造了這個廢土世界，而我們則是在其中誕生的孩子，這正是為什麼我們自稱為‘廢土之子’，我相信我們的誕生絕不是一種偶然，我們是被那偉大的天啟所選中的人。如今，這思想在保留地中已經成為我同類們重要的精神支柱，我的父親：威廉克拉克，他被人們尊稱為彌賽亞，這絕非是謬讚，而是恰到好處的形容，對於我等的族群來說，他就是引領我們走向新時代的領袖。”

....................

安迪虛著眼睛聽著麻疹在這裡以狂信徒般的氣勢不停吹噓他那所謂的“父親”到底有多麼英明神武、智慧過人、命中註定，雖然他作為一個人類並不需要這種存在來當作自己的精神世界柱石，但那些飽受肉體和精神折磨的屍鬼可就不一定了，‘廢土之子’，這在保留地裡維持著統治地位的屍鬼宗教，那些殘酷的刑罰和神秘的人體實驗，這些屍鬼到底在謀劃什麼....

麻疹注意到了安迪情緒上的變化，他那泛黃的眼珠子裡流露出一點蔑視，但很好的掩飾掉了。

“抱歉，一不小心我就有點太過於投入了。我之所以和安迪你說起這些只是希望你能重新看待我們，我本身作為廢土之子的成員不想你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聞而對我們抱有負面的看法，或者說...我們完全可以達成合作關係，就像是那些定期往來此處的商人們一樣。他們也並非我等的一員，來往此地期間，這裡的空氣和水對他們來說都是劇毒之物，但他們仍然年復一年樂此不疲，歸根結底，這裡有對他們產生足夠吸引力的物品，並能夠幫助他們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利益，那些嘩嘩作響的瓶蓋總是做不得假的。”

當麻疹這麼說的時候，安迪不由得聯想到自己嗶嗶小子裡的幾百個瓶蓋，心裡立刻深深的為此抱憾，兜裡沒有錢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那麼，你們究竟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合作呢？”

麻疹將那金屬掛飾收起。

“這件事麼，你正好是順路的。之前在漢克那邊聽說你在和他打聽關於那些拾荒人的事情，我們整個保留地只有漢克能和他們溝通，其他人都對他們那門怪異的語言無能為力，但我剛才聽到你...哦，我得說明一下，我可不是偷聽，那時候你似乎非常不舒服所以沒有聽到我跟你打招呼，但是我確實聽到你能流利的說拾荒人的那種話，你能做到這件事那這可真是了不起。”

安迪眉頭微微一皺，縱使他剛才狀態不對，憑藉其感知能力哪怕不開啟V模式搜尋目標也不會輕易的在這個缺乏遮擋的地方對一個不遠處靠近過來的人毫無察覺，麻疹...這個屍鬼肯定不簡單。

“我確實已經有把握和他們溝通了，你需要我做什麼呢？”

麻疹誇張的鼓起掌來表示他的讚賞，兩人隨後說起這件事的詳細內容。

“真是厲害...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漢克能與他們交流我不奇怪，畢竟他們之間打了很多年交道了，你卻能這麼快就能掌握它。有能力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會受到大家的歡迎和尊敬，這是理所當然的...我在這裡代表保留地向你提出一個請求，請幫助我們遠離他們。”

“幫助你們...遠離他們？我該理解為你需要我將他們趕走麼？”

“哈哈，雖然這也是一種妥當的理解思路，但是說的太詳細往往會限制想法的發散，請允許我重複一遍，只要最終的結果是我們遠離，或者直接一點說，擺脫了他們，那麼這件事就算了結。”

麻疹轉動他那佝僂的身體伸出一隻手臂指向保留地貿易區東側巖壁上垂落的幾根繩子掛著的東西，由於防輻射服的包裹，安迪現在被他這麼一指才留意到，那裡掛著的....

“年復一年，總是會有衛兵發現那些拾荒人藉著和我們做生意的名義在保留地裡偷竊我們的財產，這種機率幾乎是一半一半的，如果有十個人進來做交易，其中只有大概五個人是真正的商人，至於其餘的則全部都是竊賊，他們對這裡的任何東西都感興趣，甚至包括我們的城牆建築材料也是一樣，我們沒辦法總是去搜查他們，且無論殺雞儆猴多少次都毫無效果。”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發現我們有一些東西遺失了，有些時候甚至是一大堆東西....這些失竊的物品我們永遠都沒有機會追回來，或許一次兩次還只是可以無視的小損失，但日積月累之下這就沒辦法再被忽視了，無疑的，他們正在積累起來一種針對我們的優勢，他們在使用非常規的方法來在本應公平的貿易往來之中從我們這裡獲取到更多。這..並不公平，你也會這麼想對吧？”

安迪心想如果事情都如他所說那麼確實是這樣的，從漢克那裡得知的情況基本也是如此。

“那為什麼保留地不直接斷絕與他們的貿易往來，並且將任何靠近的拾荒人驅逐？”

麻疹攤開雙手，表現的非常無奈。

“啊呀啊呀，安迪你是說用暴力的方式去讓他們明白這件事麼？你果然是對我們產生了誤解，請聽我說吧，即便我們之中有很多人表現的對於你們滑皮充滿敵意，但那都是有他們自己的理由的，他們只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將過去在你們地盤上遭受的對待報復回去罷了，雖然這終究是不對的，但好歹也算是人之常情。不過，我們的彌撒亞一直懷有一顆聖人的心，在他的領導下，保留地仍然是一個願意和平的與周圍的滑皮們交往的聚落，哪怕我們並不是一個種族，哪怕我們之間在一些觀念上存在這樣或者那樣的不同，如你在這裡所見到的，很多人都透過與我們保持密切往來賺了數不清的瓶蓋，我想這足以說明一些事情了，對吧？”

“如果我們就此宣佈斷絕與他們的往來並且驅逐任何靠近的拾荒人，這恐怕會直接導致一些武裝衝突的發生。首先，我們不希望看到流血，除非是有外敵侵略我們，我們才會奮起反擊，其次，我們對這些人缺乏瞭解，如果他們因此憤恨於我們的對待並且實施一系列報復，諸如在外圍商路上截殺往來商隊之類的，我們很可能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這可不好。萬一我們喚醒了一個‘沉睡的巨人’，哦..雖說那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並不算大，但我們仍然需要盡力避免。”

安迪聽過了麻疹的解釋，他說的倒是有理有據，估摸著之前漢克所說的保留地上層對拾荒人的態度出現改變最終體現出來的也是現在麻疹的說辭。

“好吧，麻疹，我可以做這件事，但你要告訴我保留地能給我什麼，另外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建議給我麼。”

麻疹滿意的點點頭，他示意安迪看向北方，那道緊閉的金屬大門。

“在那道門後面，才是真正的保留地，我們的庇護所，我兄弟姐妹居住的地方，這裡在戰前曾是一個重要的軍事科研設施。在過去，從未有滑皮以自由人的身份走入其中，甚至是有機會面見我的父親，但你現在眼前就擺著這麼一個寶貴的機會，你需要好好的抓住它，我保證解決這群拾荒土人的小事只是一個開胃小菜，我們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去完成更多更偉大的事業，並且在其中實現雙贏，你可以在保留地取得非同一般的地位，享受最好的貿易折扣、大量的瓶蓋以及你從未見識到的高科技裝置作為你的獎勵。”

“至於建議...”

他那張紫色的面孔上肌肉少許移動起來，這讓麻疹微微咧了咧嘴，無意間露出一點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現在就有些他們的人在這裡閒逛，你可以透過他們找到那群拾荒人的營地，找到之後...就隨便你怎麼做了，如果你喜歡的話你完全可以讓他們永遠沉眠於沙漠之中，不會有人對此發表什麼看法的，畢竟誰都不喜歡這麼一群無法交流且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怪胎。如果你認為那樣做太費力氣也太冒風險的話，哈哈，畢竟他們不是一群待宰的雙頭牛，手裡也有從我們這裡買的一些傢伙，那麼你不妨可以照我說的來做。”

“克利可家世代都是那幫人的首領，這種風俗一方面確保了他們內部社會架構的穩定，另一方面也將導致他們內部秩序應對突發情況下的脆弱性，假如...突然有一天早上，他們發現自己的首領已經死去了，而那把兇器就出現在某個拾荒人的身上，那麼他們要怎麼做呢？不管他們怎麼做，分崩離析都會是必然發生的結局，我相信是這樣的，而他們這樣的結局，我們當然可以接受。”

麻疹說罷，做作的笑了兩聲。

“只是開一個玩笑罷了，具體怎麼做全看你自己，只要你做好這件事，我就把你引薦給我的父親，我之前說的那些許諾可不是欺騙，不要不當回事哦...我也可以直白的告訴你，安迪，我們會找上你，一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二是麼，我們需要一個並非我們之中一員的幫手處理好這個問題。我們不想我們的合作伙伴們認為我們是一群濫殺無辜的兇殘暴徒，如果我們親自動手，哪怕我們再佔理人們也會不由自主這麼想的，我這可是跟你說了大實話了，我也希望你能對我們更加信任一點，有什麼話咱們都可以直說。”

安迪表示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但他最後還有兩個疑問。

“你說你希望我更信任你們，那樣的話我也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麻疹，你是保留地的高管吧？你們這裡是否在進行什麼人體實驗呢？還有就是你們這裡的奴隸是不是活的都不久？”

麻疹沒有回答什麼準確的資訊，他只是再次伸手指向那扇北面的大門。

“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那扇門後面，得到它們的前提就是有資格走入那扇門，想要快點了解的話，那就趕快努力去獲取這資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