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沙漠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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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找到那些拾荒人的定居點，安迪正在保留地貿易區裡閒逛。

不久後，真讓他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傢伙。

那是一個部落民打扮的人，身上沒有穿著防輻射服並非屍鬼，按理說這可能是一個奴隸，但保留地的奴隸都被嚴格的看管起來，衛兵們也對那個部落民出現在貿易區自由活動視而不見，這隻可能說明此人並非屬於保留地的奴隸也不是來此貿易的商人，那麼他只能是一個拾荒人。

安迪走到他身邊攔住他。

“幹什麼的？”

那部落民被嚇了一跳，匆忙的用非常不熟練的通用語回話。

“沒什麼...我只是迷路了，我是克利可酋長的人...”

安迪剛想繼續盤問，卻越看此人越是眼熟，突然他回憶起來之前在來保留地的路上他曾經殺死了一群奴隸販子並解放了那群奴隸，眼前之人似乎就是那時候那群奴隸之中的一員，沒想到就這麼幾天功夫他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拾荒人。

“是你？你曾經是個奴隸對吧？”

部落民渾身一顫，正想扭頭逃跑就被安迪像是抓小雞一樣控制住。

“你跑什麼？我就是之前釋放你們的人。”

說了兩句以後部落民終於平靜下來，在與他的交流裡安迪得知當日他擊斃那些奴隸販子之後，這些被釋放的奴隸剛為自己恢復自由而高興沒多長時間，就發現他們現在陷入了困境，很多人都是被那自稱為伊本家族的奴隸販子集團從很遠的地方抓捕或者從其他奴隸販子手中收購的，新mS這邊對他們而言完全是人生地不熟，雖然那些奴隸販子的補給他們可以隨意取用，但之後該去哪裡求生完全沒人知道。

有些人獨自離開，有些人三五成群的遠走，他們朝著不同的方向消失無蹤，剩餘的奴隸們不得不抱成團在沙漠裡一邊迷茫的走著一邊數著那些所剩不多的補給，在絕望之下，有幾個人趁著夜晚大家熟睡時偷走了所有補給逃走，那之後的旅途就陡然提升到了地獄難度。

幸好他們遇到了拾荒人們，酋長克利可接納了他們，其中一個拾荒人走出來告訴這些逃難的奴隸，他們並不是第一批中途從奴隸販子手中逃離並在機緣巧合之下與拾荒人相遇的奴隸，在以前照樣有一樣遭遇的人加入這個部落。

被保留地草率稱呼為拾荒人的這群部落民實際上所屬群體的名稱是砂人部落，這幫人常年在沙漠裡遊蕩，不放過任何可以維持生計的機會，而眼下這些逃亡的奴隸們唯一的生路就是加入砂人部落成為其中的一員，不然的話他們將會很快死於沙漠之中，迫不得已這群奴隸全體加入了部落。

這個部落民就這樣也成為了一個拾荒人。

安迪心裡一嘆，他當時也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雖然他從奴隸販子手中解救了那些奴隸，並讓他們使用奴隸販子的補給離開這裡，但這些奴隸之後到底如何安頓他是真的管不了，畢竟他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總不能帶著這麼一幫子奴隸滿廢土找地方收容他們吧？他們能碰巧被砂人部落收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結局了，總比被送去保留地幹活幹到累死或者重獲自由以後渴死在沙漠裡強。

“我有事找你們克利可酋長，帶我去你們住的地方。”

部落民臉色一苦，用口音很重的通用語辯解。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還沒有完成酋長交給我的任務，如果我這就回去的話我是分不到食物和藥物的。”

安迪面色古怪的看著他發出疑問。

“什麼任務？你知不知道這裡輻射很強，你都沒有穿防輻射服就在這裡亂跑，搞不好過幾天就會死的很慘！”

那部落民取出幾片藥給安迪看。

“酋長髮給我們這個，吃了以後可以抵禦無形之火，我的任務就是從這裡帶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因為我沒有在外面撿到可以來這裡做交易的垃圾...”

安迪將藥片拿過來放在手裡一看就知道這是幾片抗輻寧，它是一種戰前曾被大量生產的抗輻射藥物，吃了以後確實會在藥效期間提升人體的輻射抗性，但這個藥量根本不足以讓人體完全抵禦輻射的傷害，頂多算是延長了一點不穿防輻射服情況下的戶外活動時間。

即便吃了幾片藥，這種不裝備防護裝置在保留地活動的行為仍然很危險。

“她怎麼....”

安迪欲言又止，問一個剛加入砂人部落沒幾天的人這些問題並指望得到答案的行為當然都是白費力氣。

“算了，什麼東西都可以對吧？那這個給你拿著。”

他從嗶嗶小子裡取出一把步槍，從胡佛大壩離開的時候，弗萊明少校帶他去了胡佛大壩市的軍械庫，進去一看發現軍械庫裡並沒有什麼罕見的軍火，都是那些大兵手裡的常規武器，沒奈何安迪拿了一些榴彈和一把軍用步槍就離開了。

本來想著這把軍用步槍還能找個地方賣點瓶蓋花，現在乾脆丟給這部落民讓他回去交差好了。

這次部落民立即同意返回，兩人離開保留地。

.......................

找到苦苦等待的吉莉安和小黑，帶著她們跟著那部落民走進外面的沙漠中，在走了半小時以後終於在沙漠裡看到了一片帳篷營地。亂七八糟的帳篷形狀各異而且材料也是多種多樣，有的還像是個住處的樣子，更多的簡直就像是個低矮的狗窩。

大量廢舊的金屬碎片、各種早就壞掉的小電器、插著鋼筋的混凝土建築碎塊還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撿來的雜碎金屬部件，這些東西堆的到處都是，讓安迪覺得恍惚之間彷彿回到了當初在狗城裡看那幫打撈者的破爛收藏時所看到的。

一看到有人靠近，拴在營地外圍的賴皮狗立即大聲吠叫起來。

領著安迪過來的部落民立即停下來轉頭告誡安迪。

“一會你先不要出聲，我也還沒學明白他們的話，只會那麼三兩句，我希望薩滿能幫著降低敵意...”

因為那隻狗的叫聲，營地裡的部落民們紛紛從帳篷裡躥了出來，他們先是檢查自己的垃圾有沒有被動過，之後才將注意力轉移到安迪身上，這些人都滿臉警惕，倉促的將那些厚重的護甲和沉重的武器都準備好。

克利可站在這些人中間，可怕的體格襯托著她顯得威風凜凜。

帶路的走過去用磕磕巴巴的亂語嘗試交流，卻被站在克利可身邊的一個全身掛滿奇怪金屬掛飾的乾瘦老頭揮揮手示意幾個砂人將他拽走，這些人的雙眼死死盯著吉莉安和安迪兩個外面新來的不速之客，眼裡的殺氣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

吉莉安擔憂的看著安迪，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半點畏縮反而向前靠近過去。

“請聽我說，我，會說，你們，話。”

安迪用亂語這麼一開口，整個營地的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後緊張的局勢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立即變得緩和起來，當然，在吉莉安看來安迪像是突然發了瘋一樣說了一大串嘰裡咕嚕的語言。

克利可本來已經在給手臂上的十字弩裝箭了，聽到安迪居然會說亂語以後先是一愣，繼而將已經上弦的武器鬆掉。

雖然動作上她不再那麼緊繃，但是嘴巴上她仍然顯得強勢而不耐煩。

“你，會，說，好，我們，話，非常，好，你，新來，我們，砂人，規矩，拿，鐵的，給，藥，去，南面，發光，買賣，沒有的，去，拿，你，必須，我，告訴，你，聽，我...“

說來很短，這一大串稀裡糊塗、語速極快、詞句破碎的胡言亂語被克利可像是倒豆子一樣快速傾倒出來，即便安迪能夠理解含義也被搞得一愣一愣的，但想到之前在漢克書裡學習到的，在這種時候搞不明白也要以最快速度給予回應對方，哪怕是毫無意義的哼哼哈哈之類也好，不然那就是一種挑釁和蔑視，對於缺乏耐心的砂人來說這無異於開戰前的嘲諷。

“克利可，我，安迪，不，加入，我，當，你們，朋友。”

安迪這麼一說，克利可又愣住了，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周圍圍觀的砂人們面面相覷，那個渾身掛著不少金屬掛飾的乾瘦老頭走了出來，在跟克利可低聲說了兩句話以後來到安迪面前，一開口卻是說的通用語。

“你好，你叫做安迪是麼？會說我們話的外部人真是罕見，而能來到我們面前找我們的更是少有，我們當然願意和你交朋友，克利可才繼任酋長不長時間，那孩子年紀還小性子又急，不知道該怎麼和你交流，我是砂人部落的薩滿古拉，你可以和我用外面的話聊。”

這個自稱是古拉的老頭說的話安迪完全聽得懂，只是說話的時候聽起來像是嘴裡含了東西，這可比說亂語方便多了。

“我以為你們都不會說SA通用語了。”

聽到安迪這麼說，古拉張開嘴巴露出他嘴裡卡著的一對形狀奇怪的石頭。

“我們的嘴巴已經變了，如果不從小用這種‘音石’配合一種很難的發聲技巧，我們是說不了你們說的話的，我們只能說我們自己的砂人話，那是最適合我們的語言...那些後來加入我們的人，在我們這裡生活一段時間以後，他們的嘴巴也會變，到時候他們自然而然就學會我們的話了。”

安迪聽他這麼說立即觀察了一下這位薩滿，發現他的兩腮以及部分脖頸都有不正常的增生腫脹，來這裡之前從麻疹那裡聽說這些人從保留地裡購買最多的東西就是輻射藥，抗輻寧和消輻寧都是，其需求量之大之穩定已經能夠說明這幫人已經產生了對於輻射藥嚴重的生理依賴。

而對這些藥物產生依賴有什麼後果，當初在大圓頂外的NcR士兵們展示的很清楚，那些被大量攝入的化學物質雖然能從輻射威脅下暫時保證人的安全，但天長日久之後人就會產生嚴重的成癮依賴，並且對肉體和精神產生嚴重影響。

環視這些砂人一圈，雖然他們都穿著橡膠、皮革、金屬混合製成的衣物甲冑遮遮掩掩，但還是能看到他們的兩腮和脖頸也有腫瘤樣的異常，且看他們的行為舉止也頗有一副不大聰明的奇怪樣子，像是克利可的那種表現，意味著他們的精神狀態與常人相比不大穩定。

“你們為什麼一直吃那些藥？就是你們去保留地用垃圾換回來的那些。”

古拉伸出一隻手，手裡拿著從衣服裡掏出來的一瓶子抗輻寧。

“我們活動的地方遍佈無形之火，如果不吃藥，我們很快就會死，而且我們已經離不開這些藥，我們每一代人都吃這些藥，一段時間不吃的話我們會相當痛苦...你說保留地？那是在南邊那個發光的地方由惡靈們建起來的大部落麼？是的，我們不得不常年與它們打交道，因為只有它們有藥。”

安迪聽了古拉的解釋看著眼前這些人，原來他們已經陷入到一種怪圈裡數代人之久，為了在這片輻射嚴重的地方生存下去他們持續不斷的服用輻射藥，副作用和惡劣的生存環境讓他們的後代產生了基因劣化，最終變成了現在的砂人。

現在，輻射藥也成為了他們生活日常之中的必需品，但這東西卻只能從保留地換取，因而他們無法過於遠離這裡，而保留地附近應該是新mS輻射最高的區域，於是沒有防輻射服的他們只能更加依賴輻射藥，根本沒有半點機會離開此地前往他處尋找改變，如此迴圈往復下去，徹底成了一群無人理解的怪胎....

安迪籌措了一下語言，他必須告誡這些部落民，但仔細思索一下卻發覺這是個死結，因為砂人離不開輻射藥，而輻射藥只有保留地能穩定供應。

“你們不覺得那些藥導致你們正在衰弱麼？”

古拉長嘆一聲。

“我們的人口多年來不斷減少，現在這些成員大部分都是被我們接收的外來逃亡奴隸，我根本找不到能繼承我身上全部部落技藝的人，每一代人都在變得更蠢更暴躁，等我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會說外來者的語言教導那些新來的學會說我們的話，到時候這個部落就要徹底完了...但我們能怎麼辦呢？那些藥，我們離不開它們，也離不開這裡。”

就在安迪犯難的時候，吉莉安卻突然開口了。

“我知道一個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