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迷濛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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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看著眼前正努力蠱惑他入夥的馬蒂，賺錢、穩定的賺錢，在廢土上唯一的選擇就是交易某種具有高溢價、強需求和低成本的東西，鑑於馬蒂的技能和周圍現成的裝置，他要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不言自明，找到自己估計只是為了得到一個靠譜的經銷商合夥人。

“你的意思是，你有什麼厲害貨麼？”

馬蒂打了個響指，取出一把鑰匙開啟了身邊的一個上鎖的抽屜，而後從裡面取出來一個紙盒子，紙盒被開啟以後露出來了裡面橫列成排的紙卷。

他將紙盒子遞過來，安迪猶豫了一下從紙盒裡取出一根。

看外觀這就是香菸，但是稍微聞一下就知道里面的內含物不同尋常。

“你這是....？”

馬蒂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安迪，不斷揮手示意安迪試試。

“一根香菸罷了，但是....嘿嘿，這東西我做出來可是費了不少勁的，它的原材料是一種輻射變異蘑菇，加工的成本很低廉但是效果好的出乎預期，你試試，你只要試一次你就明白了。”

安迪將這根菸夾在手裡轉了轉，卻不著急做什麼。

“你自己試過了麼？找別人試過了麼？別一個搞不好抽根菸把人小命抽沒了，到時候你還賺什麼瓶蓋。”

馬蒂激動的點頭。

“當然，當然！我當然早就自己試過了，非常，非常的棒！我還悄悄分給一些同好試過，大家的評價都一樣，這東西根本沒有什麼負面的作用，相當給力！我當然知道如果要往外面作為一種商品賣的話需要確保質量這件事，我是專業的，相信我吧。”

安迪將信將疑的看著馬蒂，輕輕捻開手裡的香菸，包裹的紙張^_^籍的廢紙，裡面的東西是一種綠色的粉末，說是粉末，但這東西黏糊糊油膩膩的，在乾燥的保留地裡還能保持粉末狀態，要是拿到外面比較潮溼的地方去恐怕就要變成一坨綠色粘液。

他小心的用指頭尖攥了一點聞了聞，一種微妙的，讓整張臉發麻的感覺湧了出來，說不好具體是什麼感受，只能用“奇妙”來表達。

馬蒂用一種詭異的笑容看著安迪的動作。

“你是行家啊，除了當成香菸點著了抽，另一種用法就是這麼用的，但是麼...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前者效果發揮的速度會很快，後者則會很慢，這甚至要在數個小時之後才會起效。你要用的話隨意哪一種方法都行，看個人喜歡，不過切記不要吃掉它，我們對於食物已經足夠的不挑剔了，但是即便如此我們也咽不下去這玩意，相信直接吃了它對於你們滑皮而言更是一種無法接受的事情。”

安迪將那根香菸丟在桌子上。

“別那麼說我，我可不是什麼毒蟲...你這不就是一種藥麼？”

馬蒂立即搖頭否認。

“不不不，這可不是那些東西，它是一種自然產生的...額，保健品，對，保健品。我只是將那種輻射蘑菇磨成粉再稍作加工罷了，當然，這東西的關鍵就是如何大量培植那些蘑菇，這方面我就不能多跟你說了，這是我的專利技術。”

安迪用指頭抓了抓臉，皺著眉頭默不作聲的看了一會馬蒂和被他丟在桌子上的那根菸。

“你管這玩意叫什麼？蘑菇煙？青蘑菇粉？”

蘑菇在廢土上的應用範圍很是廣泛，一些種類比較適合食用，吃起來鮮美無比，生長速度快獲取難度低，是廢土人民填飽肚子的好選擇，在傑里科那時候也看到過下水道里的屍鬼倖存者的筆記，他們曾經取食一種滋生於下水道里的造型類似於動物內臟的蘑菇；除此之外也有具有奇妙藥用價值的版本，比如一種生長於洞穴中的發光蘑菇具有吸附放射性物質的特性，在粉碎以後可以作為土製消輻藥的材料。

眼前這種已經被磨成粉的玩意應該也是某種廢土上吸收輻射產生變異後出現的獨特蘑菇，當然也有可能是馬蒂作為一個藥劑師自己用了什麼古怪的配方培育出來的特殊品種。

“我叫它熱吻。”

馬蒂說出了一個古怪的名字，還噁心的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

“之所以會叫這個名字當然是因為使用它的感覺，熱吻，你明白吧？第一次和那個你愛的女孩相擁並享受的那個甜蜜的炙熱的吻，那種感覺真是令人難忘，溫暖、連綿不絕的極樂，靈魂都彷彿出竅了，看見星星、看見河流、看見所有美好的、震撼的東西，那些令你厭惡、恐懼的冷氣從你的大腦裡消失了，你只會感覺愉悅，以及，狂喜。“

“舒緩...而且醇厚，這就是它，我的得意之作，熱吻。”

安迪下意識的用手指敲擊椅子扶手，眼睛忍不住開始飄向桌子。

“我聽到之前你那個同伴說，你在晚上偷偷摸摸的做事，所以你是在做這個？”

馬蒂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嘿嘿，你聽到了啊...好吧，事已至此我也已經瞞不了你，稍微打聽一下你就知道在這裡對化學品的管控是很嚴格的，私下的販售和使用都是不被允許的，但我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瓶蓋，熱吻可以讓人放鬆下來，如果滑皮們都能用上它，說不定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歧視我們了，他們到時候就能更容易的接受我們。”

安迪挑挑眉頭，心想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二者怎麼產生關聯性的？未免太過於理想主義或者說是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這樣...我就直說吧馬蒂，我對你的這玩意抱有懷疑的態度，所以我不會那麼簡單就幫你推銷它，你口口聲聲說什麼你搞的這蘑菇粉安全無害，但你甚至沒有機會去找到人做實驗，我說的人指的是你們嘴裡的滑皮，你懂吧？我們的身體存在差異，你自己的使用感受沒辦法讓我信服。”

馬蒂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些失望的表情。

“可是...等等，你確實應該...”

安迪抬起手做了個手勢打斷他。

“咱們先不要著急聊這個，我其實想跟你聊聊另外一個話題，馬蒂，你是一個‘新來的’，所以我認為你還沒有變成他們那種人，我想問問你，你覺得保留地這裡怎麼樣？”

馬蒂裸露的臉皮抽搐了幾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很好...很好，額，這裡是，這裡是屬於我們種族的天堂，地上的天堂，哈哈...至少在那些經書裡是這麼說的。”

安迪注視著他言不由衷的表情，果斷的拆穿了他。

“胡扯，你之前還說你在這裡待的沒意思，像是個囚犯，現在怎麼又說這裡是地上天堂？你的那些幻想不是在你來到這裡以後已經破滅了麼？”

馬蒂不說話，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臉上開始流出汗來，由於屍鬼的面板特性，這些汗珠無比渾濁，且伴隨著他的流汗，一股濃烈的惡臭不斷湧入安迪的鼻腔之中，嗆的他幾乎難以呼吸，甚至連眼睛都有一種被辣到的感覺。

“你..你想怎麼樣？”

安迪取出一個防毒面具戴在臉上。

“我不想把你怎麼樣，雖然麻疹告訴我要向他舉報我發現的反對者，尤其是那些沉默的反對者，但是我並不想照他說的這麼做，我是真的新來這裡的，而且是作為一個區別於你們的異類，我只想找個人聊聊保留地內部的情況，因為我一直感覺這裡很奇怪。”

馬蒂抬起頭警惕的看了安迪一眼，遲疑了好久之後似乎認清了形勢。

“我真傻，一看見你是個滑皮就把事情都向你說了，你居然和麻疹那種傢伙連上線了...事到如今我說什麼都晚了，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來這裡的時間不算長，他們還沒有完全信任我，所以我也不是什麼內幕都知道。”

安迪思索片刻，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個地下掩體裡到底在研究什麼東西？我之前打聽到一件事，被賣到這裡的奴隸之中的一部分都被送去參加某種實驗，那實驗是什麼？和你們這裡的那些白大褂在進行的研究有關係麼？”

馬蒂低下頭像是要把腳下的金屬地板縫隙看出一個窟窿似的。

“這裡的那些穿白大褂的都是被篩選出來具有較高科學素養的成員，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早在戰前就一直在這個軍事基地裡從事科學研究並且服從威廉克拉克命令的科學家，他們在很久以前就開始研究一些課題專案，但那些對於我這種‘新來的’還處於保密階段...然而，專案不僅僅只有一個，從前不久開始我參與到了另外一個專案中，那個專案在這裡保密程度最高的層級3裡。”

層級3，安迪目前還沒有被允許進入的區域，也是威廉克拉克所在的那一層，位於這個被屍鬼們稱為聖殿的地下掩體最深處。

但為什麼馬蒂能進入並且參與到專案之中？

“你不是一個新來的麼？上一句說他們不信任你，下一句你就又跑去參與這麼重要的專案了？你仔細想想這不是前後矛盾麼？”

面對安迪的質問馬蒂也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像是感覺到疑惑。

“一般來說是這樣的，就算我再在這裡呆十年我也沒有機會去層級3，但最近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的氣氛變得十分緊張，要我來猜的話，我認為威廉克拉克做出了某種決定，他在這裡是說一不二的，正是因為他的這個決定，整個聖殿的研究員都在加班，你來的時候見到那些宿舍了麼？他們現在兩班倒，一半人在白天工作一半人在晚上工作，確保那些實驗室保持著24小時不間斷的工作狀態。”

“這裡的人手開始短缺，以至於連我都被叫去了，大概是因為我在化學方面的才能...雖然他們雲遮霧繞的，但是還是瞞不過我。“

馬蒂用雙手比劃了一下。

“我參與到一些炮彈的組裝工作裡，他們是在籌備製取大量的大口徑炮彈，這些炮彈威力巨大，而且這不僅僅是炮彈那麼簡單...要知道炮彈沒辦法自己把自己發射出去，肯定還有與之配套的大炮。”

安迪古怪的聽著馬蒂的描述，這麼說保留地的絕密研究專案之一是偷著造大炮？以保留地的軍火造詣，這確實完全可以被實現，不管是大炮還是炮彈他們能製造出來都不奇怪，兵工廠、原材料和製作工藝他們都不缺。

大炮，一種舊世界發明出來的強大戰爭兵器，炮彈的集射可以輕易摧毀一個聚落或者一整支武裝人員，NcR東部特區駐軍在胡佛大壩和阿拉什德要塞都發現了還能使用的大炮，這些恐怖的重火力兵器唯一的問題是過於沉重不方便移動、運輸，胡佛大壩的防空炮更是已經被固定在其炮臺上。

保留地搞這種東西有什麼用呢？

岩石山脈附近分佈的彈坑帶來經久不散的強烈輻射，僅僅依靠這個外人就已經難以靠近了，即便勉強穿著防輻射服闖入保留地，面對強大的火力反擊，忍耐著視野受限、行動不便、高熱並且無法穿著護甲的來犯敵人也只有被擊敗的一個下場。

在這種情況下，保留地還加班加點的造炮彈，這是什麼道理？保留地周圍一片荒涼，根本沒有任何可供打擊的目標。

想不出來什麼思路，安迪乾脆直接問起馬蒂。

“你覺得，這些炮彈是做什麼用的？”

馬蒂看樣子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了，立即說出了他的想法。

“武器被製造出來的目的肯定是準備在敵人身上使用它，保留地周圍根本沒有可選的固定目標，那麼這些炮彈或許是用來準備反擊進攻保留地的敵人，在他們成群結隊的進攻這裡時，一發炮彈就足以完全摧毀他們..”

安迪滿臉狐疑。

“也就是說你認為這些炮彈是製作出來用於防範敵人進攻的自衛武器？這真的至於麼？大門附近的崗哨上架著的那幾把手搖機槍足以應付成群的掠奪者了，再不濟，只要保留地關上大門，誰都沒辦法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搞圍城作戰，拖下去先死的不會是你們不是麼？炮彈...那種東西殺傷範圍巨大，目標太近還會誤傷自己人，真的是用來準備自衛的麼？而且就算真是如此，什麼敵人配得上這種程度的反擊？要我說...這不就是為了對外進攻而做的備戰準備麼？”

馬蒂很是堅定的搖搖頭。

“首先，大炮是有射程限制的，其次，大炮和炮彈都很重很重，等閒的交通工具都無法承擔運載它們的任務，這個軍事基地裡的軍用載具全都是廢鐵，那些核爆產生的餘波在當年就把它們毀的七七八八，再加上後來百餘年無人維護，都已經徹底壞掉了，以現在的狀況如何用大炮發起對外部的進攻呢？”

安迪覺得馬蒂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麼保留地這麼著急且大張旗鼓的是在防範誰呢？想到之前那個凱撒軍團百夫長臨走時說的話和麻疹的一些微妙表露，保留地難道是在防備他們？

“你是說，保留地正在擔憂凱撒軍團的進攻？克拉克有可能在擔憂他們想要奪取這裡來獲得生產武器護甲的工廠？”

馬蒂聳聳肩。

“我想不出來更好的答案了，要不然你說搞這些玩意是為了什麼？給彌賽亞的生日聚會準備的特大號煙花麼？...我接觸到的專案就這麼一個，其他的我還沒資格碰呢，你說的那些奴隸的遭遇，我是不清楚的。你要是還對那些事情好奇，在層級1的最西邊有一個計算機室，那邊有一臺大型計算機儲存著很多資料，任何成員都能去那邊調取一些可供閱讀的基礎內部資料，你可以去那邊看看..要是你懂一些駭客技術的話，你還有機會得到更多的收穫。”

安迪嘆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與馬蒂告別，他想去那個計算機室看看。

“好了，就這樣吧馬蒂，你的想法我不會和別人說的，再會了。”

馬蒂卻忽然攔住了他。

“我不奢望你一定與我達成合作並幫我拓寬銷路，不過你至少試一下吧？我保證你不會後悔的，我們都聊了這麼久，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了..”

安迪看著他滿懷期待的眼神和遞過來的蘑菇煙“熱吻”，略一猶豫接過了那根菸，取出打火機點著以後抽了一口。

“呼——”

吐了個綠色的菸圈，安迪用手指掐著菸頭砸吧了幾下嘴巴。

“這根...和普通的煙比起來就是勁大點麼，確實是不錯，嗯....味道確實是很醇厚，不錯不錯...”

馬蒂不做聲，只是看著。

抽了一會，一根熱吻已經化為飛灰，安迪覺得自己的情緒變得前所未有的愉快和舒緩起來，舉起嗶嗶小子一看，狀態列果然更新了。

“嗯....還不錯，但是你之前說什麼沒有副作用完全是撒謊麼，感覺全身軟綿綿的而且昏昏欲睡，我再考慮考慮，我暫時還不會離開保留地，等我要走的時候告訴你我的決定。”

安迪只覺得生不起氣來，縱使馬蒂的形容與現實不符，他放下嗶嗶小子和馬蒂打了個招呼走出了他的化學實驗室。

剛走出兩步，他就看見一根奇怪的絲線落到了自己身上。

“這什麼？蜘蛛網？”

安迪疑惑的伸出手將之摘下丟開，但很快類似的東西接二連三的從天而降。

“這？....”

他一把接一把的拽著這些“蜘蛛網”，突然聽到一陣笑聲，轉頭一看卻看見了老範。

“你這是...”

眼前的“老範”雙眼漆黑衣服破爛不堪，偏偏病態的抖動著四肢上躥下跳，緊接著是一個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豆豆眼小人從四處鑽出，縫隙裡、角落裡、影子裡甚至連自己的衣服裡都傳來一陣瘙癢.....

“嗯？”

安迪看著那些忽然開始朝著他身上跳的奇怪版本老範，連躲帶拍，可是無論他怎麼做這些傢伙都不放棄。

“安迪！”

一聲音量巨大的喊叫從他背後傳來，被嚇了一大跳的安迪回頭看見一張不斷扭曲著的臉憑空出現在身後，那似乎是奧德修斯，但此刻它像是滴入水中的油花一樣變幻莫測。

“你的動作太慢了！作為懲罰，我要毀滅世界！”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天花板和地板被瞬間融化粉碎，烈焰一瞬間包裹住了他，安迪尖叫著，他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