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繁育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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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安迪拽住想要把他一把帶走到不知名地方做不知名事情的霍雷肖，雖然聽的不是特別明白，但是他猜測如果就這麼跟著走的話怕是要增長一些不該增長的見識了...

“霍雷肖，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大個子屍鬼搖搖晃晃的指著安迪發出嘲笑。

“怎麼？你害羞了不成？啊...也對，估計你連50歲都沒有，就是個小屁孩呢，哈哈哈...”

聚在霍雷肖身邊的幾個屍鬼連哄帶騙的將明顯有點神志不清的他推走，其中一個屍鬼留下來走到安迪身邊。

“他最近好像有點忍耐過頭了，明明不喜歡這工作，但是因為是克拉克博士交給他的任務，他一直都沒有推辭...希望你能理解這一點。別害怕，我知道你不可能輕易接受的，我也曾經是一個滑皮，雖然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但我還是懂你的想法，你要明白，人的思維也是會隨著時間流逝發生改變的，在我們這裡，美的定義和你們並不相同。”

這個屍鬼穿著一件破爛的藍色夾克，頭髮只剩下幾顆孤單的長雜草，額頭向前凸出，下巴又向內萎縮，按照人類的審美觀來看，簡直是醜爆了，但...如果是在屍鬼眼中呢？

他招呼安迪找了一個走廊裡的長凳坐下。

“他好像很喜歡你，他說看到你讓他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雖說如此，霍雷肖要帶你去玩的說法只是個玩笑，因為那個場所在層級3，你現在應該還沒有獲得進去的資格，當然...我猜你也不想去，對吧？”

安迪嘴角抽了抽，屍鬼變成這幅樣子，有人像是乾屍，有人像是腐屍，還有人像是喪屍...正常人怎麼可能對著他們產生慾望呢？能照樣上的那肯定不是正常人啊，雖說很多屍鬼因為壽命悠長在精神層面上很有個人魅力，但這種魅力就停留在欣賞的距離上比較好，與屍鬼負距離接觸對於安迪這樣一個年輕的正常人類來說有點為時尚早。

“這個...嗯，你說得對，不過我真的有點好奇，我以為你們已經，額...我並沒有冒犯的意思，但是我想說的是我以為你們已經沒有這方面的需求了。”

那屍鬼哈哈大笑。

“哎呀呀，其實這個是因人而異的，有些人確實變得絕情起來了，但是麼，我實在的跟你說，大部分人仍然是保留有本能慾望的，而且都算不上淡薄，你能理解麼？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只會越發的不想壓抑自己對快感的追求，尤其是身體並不會逐漸衰朽而是會一直保持在同一個狀態的情況下。”

聽了這一番話，安迪心中對於屍鬼的印象頓時被重新整理了，難怪之前漢克不切實際的追求吉莉安而貝蒂近乎瘋狂的暗戀漢克，看來這在保留地絕非個例，屍鬼們的慾望沒有跟隨著他們的鼻子一起離開他們，反而是愈發濃烈起來。

只不過想要滿足慾望有點困難，哪怕是廢土上最浪蕩的工作者也往往拒絕為屍鬼客戶服務，個別不挑食的那是真的勇士，男女都是如此。

所以屍鬼們只能彼此內部消化，這也就能明白為何保留地屍鬼群體內部的審美觀時至今日已經嚴重的扭曲..或者說發展了，他們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社群文化並自適應的調整了審美觀念。

現在，滑皮的審美已經被他們徹底拋棄了，轉而形成了適合他們自己的風格，正是像剛進入保留地時那個奸商所說的，在這裡，美就是醜，醜才是美。

“在層級3，有幾間房間是專門用來做這事情的，所有結束‘新來的’身份的成員，也就是在保留地定居超過50年以上的，如果還沒有與一位異性結成穩定男女關係，那麼就必須根據保留地的繁育協議定期定量的完成特殊指標，這事情大家都不反對，準確的說大家都很支援。”

安迪這才完全明白霍雷肖為啥說這是一件“好事”。

“這樣...但保留地鼓勵這件事是為了什麼呢？你剛才提到...‘繁育協議’，我沒聽錯吧？我以為你們都是完全不孕不育的。”

那屍鬼再次笑出聲來，好像對於他來說向一個滑皮解釋這些事情很有趣。

“你的想法是錯誤的，不過也很正常，我在來到保留地以前也以為屍鬼肯定是無法生育的，畢竟..就算僅僅從外形來看都可以得出這個結論來。但其實這不對，我們之中大部分人仍然保留有大致完整的生殖器官，甚至還能產生生殖細胞，只是這些生殖細胞極難形成受精卵，更是難以在子宮著床，因而才導致人們普遍認為屍鬼是完全絕育的。”

“事情的關鍵就在機率兩個字上，0.0001%和0是天差地別的兩個概念，可能性不大與完全不可能是不可以被劃等號的，我們的塞巴斯蒂安博士經過了多年的研究確認了這一點，我們並不是完全失去了生育的可能，只是成功的機率很低，不過以後就未必了，據說他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

安迪一聽，塞巴斯蒂安博士，這不是之前在計算機室終端機資料庫裡破解出來的保密資訊裡提到的那個人麼？那麼他接收的大量奴隸都是用於....

一想到這件事的可能展開，安迪頓時感覺心底一陣作嘔。

所幸凱撒軍團為首的奴隸販子們送來的奴隸裡男性佔比處於絕對多數，雖然想必他們也要遭受一些生理、心理上的打擊和折磨，但是總比被送進去的女性可能得到的待遇來的好一些。

前往保留地的路上環境太過惡劣容易造成中途貨損，由於天生具備的生殖價值，女性奴隸在市場上的價格相對男性奴隸又明顯較為昂貴，對於奴隸需求量一直很大的保留地來說，購買較多男性奴隸是他們最佳的選擇，這麼看來，保留地的絕大多數利潤全都投入到了購買奴隸這一開支之中，而參考那份報表，超過一半數量的奴隸、而且是其中身體較為強壯的奴隸被送到了塞巴斯蒂安博士手中。

什麼意思呢？就是說，保留地現在實際上是傾盡整個聚落賺取的大部分利益、資源，將之提供給塞巴斯蒂安博士，而這位博士所主持的專案很可能就是那所謂的繁育協議，具體的研究內容就是關於屍鬼生育方面的技術突破。

安迪摸著下巴沉思，這真的值得麼？

很多屍鬼還居住在保留地城中的棚戶區裡，生活水平極低，那些住在聖殿裡養尊處優的白大褂不知道在研究什麼，但想必有一部分人是跟隨塞巴斯蒂安博士的課題走的。

保留地的裝備生意很賺瓶蓋，武器、護甲是廢土上的必需品、硬通貨，如果屍鬼們放棄將大量的奴隸投入到繁育協議的消耗之中，保留地的支出將會被極大削減，那樣的話或許住在地表的屍鬼們也可以享受高品質的生活了。

但現狀並非如此。

想到這裡，他轉頭看著身邊的屍鬼。

“就為了讓你們能夠繁育下一代麼？我看見外面還有很多你們的同伴生活的很辛苦，另外那些被送去塞巴斯蒂安博士手上的奴隸們會有什麼下場？”

對方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兩個問題，直到幾分鐘以後他站起身來。

“彌撒亞說，我們的種族是廢土聖靈垂愛的種族，這片廢土是廢土聖靈賜予我們的應許之地，但如果我們要接受這一宣稱，我們不得不思索一個問題，一個完整的種族理應具有獨立的繁衍生息的能力，哪怕我們幾乎不老不死，我們的數量卻是過於稀少，對於一個成員數量增長速度極度緩慢的小群體而言，在這片廢土上生存的未來無疑是危險的、絕望的。”

“而更可怕的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曾經是我們現在鄙夷的滑皮，我們並不是由自己的同胞結合後誕生的，而是由你們轉化來的，這就像是新加州的那些超級變種人，他們自詡為高等種族，實際上卻是寄生在你們滑皮身上的寄生蟲，這就是為什麼‘統一’最終土崩瓦解，因為那些超級變種人所信仰的神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如果他們註定無法繁育後代，那麼這一種族的存在就本質來說是虛假的，連種族本身都是虛假的，那就更別提什麼種族優越論調了。”

“如果洞見這一真相，那些種族主義口號喊得再響亮也將毫無意義，如果我們種族的存在是必須建立在另外一個種族存在的基礎上，且我們根本不具有與你們脫鉤獨立的能力，那麼我們這一種族又如何配得上標榜自己呢？”

他揹著手走了兩圈，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些奴隸...我也不知道他們的最終下場如何，或許在嘗試一段時間後他們會被轉送到生產車間去參與制造那些裝備，如果你關心那些奴隸的狀況，我建議你有空下去層級2看看，那裡的環境很惡劣，對我們沒有影響但是對於你們影響很大，你可以找機會做點努力改善這一狀況...聽霍雷肖說我們在奴隸貿易上與凱撒軍團有了點分歧，這意味著明年奴隸的供應可能要出問題，明白這一點的話，不管是誰都會支援你的行為。”

看著他要走，安迪喊住了他。

“等等，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麼？”

那屍鬼轉頭看了安迪一眼，卻搖搖頭。

“名字有什麼意義呢？在漫長的歲月裡我走過很多地方，因此我有十多個名字，甚至還有三十多個外號，要告訴你哪一個才對呢？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對我的專屬稱呼，我或許被他們認為有名字，但我覺得我自己沒有名字。”

安迪略微驚訝一下，卻還是不死心。

“我只...感覺你很有見識，你也是從新加州過來這邊的麼？”

屍鬼笑了笑，簡短的說了一下自己的過往。

“我出生於大戰之前，就在你嘴裡的新加州...哦，當時還沒有新這個字眼做字首呢，那時候我們以為城市裡建成的大避難所能保護我們，但炸彈落下的那天，避難所的大門卻沒有關閉，猛烈的輻射毫無保留的灌入整個避難所，將那裡變成了一個大墓地，我曾想要團結人們重新組建起秩序，但事實證明在真正的領導者面前，我這種庸才只配退位讓賢。”

“這就是我無聊的過去經歷，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小心啊，我們的友善大使，知道的太多，要麼難以自拔，要麼粉身碎骨，好奇心或者正義感，這是可以輕易害死人的壞東西。”

他說罷就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安迪坐在長凳上凝視著那無名屍鬼的背影，回味著他說的那些話。

.........................

走到電梯，安迪正想按下層級2的按鈕下去看看，一個屍鬼突然跑過來。

“嘿，大使先生，稍等一下好麼？”

安迪打量他一眼，這是個白大褂。

“什麼事？不會又是想要我幫你賣東西吧？”

那白大褂嘻嘻哈哈的將他帶到無人的角落，然後小聲說了一句話。

“有空的話，有一位大人物希望和你見面，他就在地表棚戶區的中心，那頂大軍用帳篷裡，你一定得去。”

安迪詫異的看著他，棚戶區似乎被另外一夥不怎麼服從麻疹的屍鬼衛兵看管，為此麻疹還特意關照他儘量不要進入，避免出了差錯他來不及進去幫忙，沒成想不等自己動心思去，那邊就主動派人過來邀請了。

“那大人物是誰？我又為什麼一定要去？”

這個白大褂低聲回答。

“你是一個滑皮，你終究是一個滑皮，如果你真的想要一條路走到黑，那你就當我今天沒來找過你，要不然...你就照我說的做。”

安迪皺起眉頭，這算是怎麼回事？什麼叫做一條路走到黑？

聯絡到之前瞭解到的那些蛛絲馬跡，他頓時浮想聯翩，或許這個謎一樣的大人物能夠幫助他了解更多關於保留地的真相？

“那邊好像不太好進去，有沒有什麼口令之類的？”

白大褂促狹的咧咧嘴。

“這位大人物只欣賞有能力的人，越是有能力他就越欣賞，甚至不拘泥於你到底是不是滑皮，你懂我意思麼？我是來邀請你的沒錯，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要把紅地毯鋪到你腳底下去，讓你一步一步昂首挺胸的走來。我的意思是說，沒有口令，你得自己想辦法進去，如果你做到了，那就說明你夠格，你要是沒那個膽子和能耐，呵呵...算我白來一趟。”

那人說完了話一溜煙的跑了，像是生怕別人聽到看到他這麼做一樣，安迪回到電梯處，猶豫再三以後他按下了返回地表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