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紅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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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跟著麻疹在層級3裡行走著，四處只有光線微弱的紅色應急照明燈在發出光亮，這裡的主要空間被黑暗的空曠牢牢佔據著。

“我們要直接過去麼？”

安迪看著前面走著路的麻疹，他一直保持著警惕。

如果事情朝著最壞的節奏發展，今天他可能不得不殺出一條血路，這會很難、很危險，但他寧可把一切早點搞清楚，等到自己已經幫這幫屍鬼幹出來後悔也晚了的事情再掉過頭去找他們算賬那就太遲鈍也太愚蠢了。

“不。”

麻疹的聲音有些低沉。

“父親說的是讓我帶你在這裡四處轉轉，我會帶你去你想去的那地方，但在那之前，我...以及其他人還有一些話要和你說明白。”

安迪聽了這話沒說什麼，兩人繼續走了一陣子，忽然進入到一個類似於靶場的地方，這裡是一個封閉的小房間，上下左右覆蓋的全部都是隔音防彈的材料，兩道縱向的牆壁和一道橫向的條桌將進入者阻攔在場地邊緣並分為了三個可同時供使用者比試射擊精度的空間，那桌子上還放著一些槍械和彈藥。

罕見的是，這裡居然有開啟照明燈。

麻疹帶著安迪走入靶場，安迪看見有一個屍鬼正在練習射擊，他佩戴著防護目鏡和降噪耳塞，手上還戴著防滑的手套，總之就是很專業的樣子。

在結束了射擊以後，轉過身來的屍鬼露出一張黃色的醜臉，活像是被重新注水的枯萎乾屍的臉一樣，醜上加醜的是，上面還滿是褐色的雀斑。

“你來了，哥哥。”

那屍鬼平淡的朝著麻疹打招呼，麻疹會以淡漠的點頭。

“等一會腫瘤，他也會來。”

說完，他又看向安迪示意他站到射擊臺前面去。

“去把護具戴好吧，我的兩個弟弟早就聽說父親對你另眼相看，所以想跟你練練，如果你不同意的話，你是沒辦法把你的層級3之旅順暢的繼續下去的，別以為父親做了許諾你就可以在這橫著走了，你明白麼？”

安迪盯著麻疹看了一會，又看了看那個根據他們幾個屍鬼的起名邏輯猜測名字極可能就叫雀斑的屍鬼。

“好。”

麻疹緩緩點頭，又做了補充。

“不要覺得我們這是在欺負你，相反的，我已經在盡我的努力去幫你了，父親幾十年以來都沒有離開過他的房間，很多事情都是我們兄弟幾個在做，他...對你的非比尋常的信任讓我們有些疑慮，尤其是我的兩個還沒有與你有過接觸的弟弟，你得證明給他們看看，你作為一個滑皮憑什麼和那些奴隸不一樣。”

“另外，如果你贏了，你會得到獎勵。”

不等安迪回答，身後的門再次開啟，之前那個渾身發紅的傢伙走了進來，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就是麻疹口中的那個“腫瘤”，畢竟他從頭到腳都長著奇怪的瘤子，這個名字確實很貼切。

他冷冷的橫了安迪一眼，徑直走過去開始穿戴防具。

安迪看見這一左一右已經準備完畢，也直接走到中間那個射擊卡位上去開始更換防具，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把手槍，是一把左輪，看起來十分專業的樣子，上面還有銘文，寫著這是比賽專用的。

正看著，前面突然傳來了嘀的一聲，幾個靶子豎了起來，左右兩側的兩個屍鬼也立即開火。

安迪愣了一下，立即有樣學樣拿起左輪朝著正前方的靶子射擊，而且他還非常不講武德的開啟了V模式。

“砰！”

“十環！”

“砰！”

“十環！”

這個自動化的靶場自動報靶，且靶子距離射擊點的距離在越拉越遠。

“砰！”

“十環！”

“砰！”

“十環！”

安迪的精神在V模式下無比集中，眼睛裡只有遠處的靶子，當靶子移動到了最遠處時，V模式的命中機率掉落到了50%。

他屏氣凝神，忽然之間感覺到一種奇妙的變化。

這一槍必然命中。

“砰！”

“十環！”

摘下耳塞和目鏡，安迪放下手裡的左輪，這把槍應該是戰前的遺物，威力一般但是準度驚人，上面還配了一個瞄準鏡。

一陣鼓掌聲從背後傳來，安迪轉身看到是麻疹在鼓掌，雀斑則站在他身邊輕微的跟著鼓掌，腫瘤抱著胸無言的看著他，三個屍鬼似乎都被安迪強大的射擊能力震撼了，此時安迪看向顯示射擊成績的顯示屏，除了他打了個滿分以外，其他兩個屍鬼都在最後一輪時射偏，因此兩人都沒有在這一項比試裡贏過他。

“厲害，難怪之前那些交給你的麻煩任務你完成起來這麼輕鬆。”

麻疹停止了鼓掌放下手，身邊的雀斑也立即放下手。

腫瘤突然上前一步。

“我還想和你比。”

他的喉嚨裡發出極其沉悶的沙啞聲音。

安迪吐出一口氣緩解剛才持續使用V模式帶來的疲憊感，由於這次的連續射擊沒有殺死任何目標只是在打靶，死神衝刺技能並沒有幫助他恢復體力，多虧了當初戴安娜幫助他進行了調整，要不然現在他基本只能以坐倒在地的姿勢，一邊大喘氣一邊去接受屍鬼們的鼓掌了。

“比什麼？”

腫瘤將臉上的目鏡緩緩摘下，剛摘到一半，他卻突然將手裡的目鏡朝著安迪的臉扔了過去。

安迪一個下意識的後仰，伸出右手二指將那防護目鏡接在手裡，抬頭卻看見腫瘤趁著陰招得逞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左側猛衝過來，他剛想做出動作，那屍鬼卻一個側步突然移動到了安迪的右側，微微下蹲後輕盈的跳到了空中，凌空從死角朝著安迪發起飛踢。

避無可避，安迪因為腫瘤的不講武德有些惱怒，他的拳頭下意識握緊，巨大的握力之下，這防護目鏡被一把捏的粉碎，察覺到這點以後安迪乾脆在腫瘤即將踢過來的瞬間將手裡的目鏡碎片一把朝著他的臉全部丟出去，這電光火石之間的臨時起意卻起到了作用。

腫瘤被這一把快速飛來的碎片砸的甩甩腦袋，飛踢也失去了準度，等他落地後再一看，安迪已經抓住了這一瞬間的機會抵進了他的雙臂內圈，一個帶有奇怪勁道的擺臂打到了他的身上，一下就把他砸了個七葷八素，整個身體直接橫飛出去重重摔到了地上。

但這一招沒有造成什麼傷害，而且腫瘤還不服氣，雙腿一轉，使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以後眼中的戰意仍在燃燒。

麻疹站在一旁冷靜的出聲。

“隨便打著玩沒所謂，但別舞刀弄槍的，你們兩個都是，聽見了麼。”

腫瘤朝著麻疹點點頭，安迪當然也不在意和這個傢伙再做過一場。

“雖說是玩玩，但你居然玩偷襲，這可不太好吧？”

安迪此刻只穿著赫爾，因為進出聖殿需要穿戴和脫下防輻射服，所以為了方便他沒有裝備新得到的保留地金屬護甲，但他卻覺得這樣也不錯，在這種狀態下他覺得身體十分輕便，肌肉活動和神經反應都很流暢，恰好適合玩徒手搏擊。

“只要能贏，什麼都是好，這就是這世界不變的規則。”

腫瘤活動了幾下脖子，明顯是還想要再戰一回合。

見此情景，安迪也是鬥志昂然，他一邊輕跳熱身一邊朝著腫瘤開口諷刺。

“那麼你現在贏了麼？”

腫瘤捏著自己的指頭，露出猙獰的笑容。

“快了！”

他再度朝著安迪猛衝過來，這一次卻不再是飛踢，而是伸出他那帶著尖銳指甲的十指朝著安迪的下半身抓了過來。

安迪一個後空翻躲開，腫瘤的指甲抓在金屬地板上，幾道火花直接飛濺而出。

“幹嘛奔著下三路來？你是不耍陰招就不會玩麼？”

腫瘤的表情因為這接連不斷的嘲諷而愈發猙獰。

“這樣...那我就把你的聲帶扣出來！”

這屍鬼彷彿一隻小號死亡爪一般連跳帶抓，所過之處全是爪痕，安迪不敢託大連連躲閃，在不使用額外武器這條潛規則下人類確實做不到他這種效果，畢竟人類沒有他的這一雙爪子長在手上。

雙風貫耳似的一擊險些抓碎安迪的臉，他急忙使出一招戰犬道四肢著地閃開，此刻腫瘤的雙手卻因為直接刺入安迪背後鋪設了隔音材料的牆壁卡住而停頓了一下，見此機會安迪立即前撲至其腿前，回想起當初那位遊騎兵隊長展示過的掃堂腿於是立即決定更改姿勢使出，雖然因為不熟練具體動作中途將掃堂腿變成了躺地踹，但確實成功的讓腫瘤雙腿騰空。

臉朝下失去支撐的腫瘤十指在牆上劃出十條痕跡，勉強借助摩擦力卡在半空改變姿勢以一種體面的動作落回到地面，一回頭就看見一個拳頭來到了他眼前。

“呀哈！”

咚的一聲悶響，這屍鬼當場靠在牆邊擺出大字再起不能。

雀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安迪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腫瘤轉身活動了一下手腕，這一拳他還是收了力，不然的話現在這屍鬼現在已經爆頭而亡，但即便如此他肯定已經被打成了腦震盪，說不定十天半個月都沒辦法再下床了。

等等...麻疹呢？

他眉頭一皺，回過頭去，果然看見麻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蹲在腫瘤身邊檢查他的傷勢了，而安迪根本沒察覺他什麼時候靠近的。

“哎....”

麻疹莫名其妙的嘆了口氣。

“還是不成器。”

他看著腫瘤嘀咕了兩句，從地上站起來。

“你做的不錯，他確實沒你厲害，相信等他醒過來以後不會再像是之前那樣對你感到不忿了...我之前說了吧？既然你贏了，你會得到獎勵。”

麻疹示意雀斑將昏迷不醒的腫瘤拽走治療。

安迪看著麻疹，獎勵？什麼獎勵呢？瓶蓋？武器？護甲？這些他在保留地得到了，難不成還有什麼特別的好玩意？

“跟我走。”

....................

兩人又沿著黑暗的走廊走了一會，最後來到了三個相鄰的房間處，開啟門後，安迪注意到這幾個房間看起來都異常的整潔乾淨，只是地面的角落和床邊有些顏色刺眼的東西與周圍的白色環境格格不入。

靠近一看，那似乎是一些血跡和奇怪的碎片。

他正要細看，屋子裡的燈卻一下就被關閉了。

安迪一瞬間就開啟了V模式，看到黑暗中除了麻疹以外還有一個人。

猶豫片刻以後，他解除了V模式，朝著麻疹發出質疑。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輸不起麼？”

麻疹沒有回答，黑暗裡又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噠聲，隨後一盞奇怪的紅燈在屋子裡亮了起來，這燈發出的光非常微弱，且伴隨著一種奇怪的低頻聲音，在短暫的時間之後，安迪莫名的想到了之前經歷過的一些熱辣刺激的畫面，甚至直接起了反應，這變化來的如此突兀，讓他頓時察覺肯定與那古怪的紅燈有關。

一聲關門聲在黑暗裡傳來，隨後是一個女性的身影在那微弱的紅光裡浮現。

嫵媚的眼睛在紅光裡打量著安迪，白嫩的面板縱使缺乏光線也反射著曖昧的光暈，她那優美的身體曲線更是顯露無疑，還有那一頭爽滑的長髮..在被她用纖長的指頭撩撥起來，一具健美的女性肉體正在安迪面前體現出所有的雌性特徵。

若隱若現的....

“你好啊~”

沙啞的恰到好處的聲線讓安迪感覺後背一陣酥麻。

有什麼東西纏住了他的胳膊，隨後又有什麼東西頂住了他的後背，軟軟的，這種奇妙的軟感近乎難以類比。

“你好...你叫什麼名字？”

微妙的呼吸氣流吹拂著他的耳垂，奇異的香氣不斷湧進鼻子裡，這該死的組合拳已經開始讓安迪腦袋發暈。

“貝兒~”

她近乎是嘴唇貼著耳朵回答出來的，甚至還有意無意的輕輕吹了一口氣，安迪在心中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一股子無法形容的酥從耳道流入後腦勺再一路滲透到他的脊髓之中，瀰漫在全身上下乃至於靈魂深處。

彷彿一個牽線木偶似的，安迪被牽引到了床鋪上，然後被她抱著躺下靠在床頭，恍惚間只覺得像是一場夢。

一根手指輕輕的點了幾下他的臉頰，像是點水的蜻蜓，隨後是讓人慾罷不能的撫摸。

“你長得...不是很帥呢....但是....很強壯...我能感覺到你身體裡的生命力，那些蓬勃的力量...從你的每一次呼吸裡散發出來~”

“我...”

安迪支吾了一聲，忽然後背傳來一種奇怪的堅硬感覺，他眉頭一皺，從溫柔鄉里醒轉過來，離開這個自稱貝兒的女人的懷抱，藉著那微弱的紅光細看，怎麼看眼前都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無疑，但一個漂亮的人類女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還有剛才那個感覺....有什麼堅硬的東西頂到了他的背，而且不止一個。

“怎麼了~”

帶有可怕魅力的嗓音從女人口中傳來，安迪猶豫了片刻，伸出手去。

確認了剛才帶來那感覺的東西是什麼，隨之而來的就是難以置信的驚訝。

“你....貝兒....你是...”

悅耳的沙啞輕笑傳來。

“你的耐力是能滿足我的，對吧？”

一雙柔軟又柔韌的手臂像是觸手一樣纏了過來，直接將安迪拽回到了她身邊，那種濃烈的香氣在這種零距離的情況下一個勁的猛衝進鼻腔之中，然後瀰漫在了安迪的大腦深處。

他差一點就沉淪進去了，可是當初胡佛大壩那次事情猶如一根小刺，一下子紮了他一下，讓他恢復了一點清醒。

“這樣真的好麼？如果.....”

貝兒低著頭湊到他耳邊。

“如果...你那澎湃的生命力量激發了我的...那將會是....我的至福~”

.................

麻疹站在紅房間外面的走廊裡，看到腫瘤一面推開阻攔他的雀斑一面朝著這裡跑過來。

他聽到屋子裡傳出來的愉快聲音，登時雙眼爆出血絲，咬牙切齒到近乎睚眥盡裂，二話不說就一拳打退雀斑，三步並做兩步朝著房間門口跑去。

他的前進步伐被一隻手打斷，那隻手死死的抓住了他，他掙脫不開，於是憤怒的回頭質問。

“麻疹！他不過是一個愚蠢、醜陋又令人作嘔的滑皮！你居然讓他？”

麻疹一隻手抓著他的肩膀，像是抓一隻小雞，伴隨著他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牽連起來了之前安迪造成的內傷，讓腫瘤嗚呼一聲緩緩跪倒在地。

“你連一聲哥哥都不願意叫麼？”

那隱沒在黑暗之中的紫色面孔不知是何表情，只有手上的力度還在不斷加重，腫瘤本來還想繼續梗著脖子裝硬，直到他那肩胛骨處發出隱隱的骨裂聲和越發加重的無法忍受的劇痛，他感覺那鐵鉗一樣手掌上的五指在緩緩嵌入自己的肩膀。

“對...對不起...哥哥...”

左肩上傳來的可怕壓力瞬間消失了。

“你應該學會尊重和服從你的長輩、你的父兄...只有這樣，你才能找到你在這個大家庭之中的合理位置，不然的話，你將即刻遭到毀滅。”

一雙滿是殺氣的眼睛在紅色的應急燈下被映照出一片猩紅。

腫瘤咬牙切齒的垂下頭去，因為聲音在有節奏的變得越來越大。

麻疹那壓迫著自己弟弟後腦的目光漸漸收回。

“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父親和塞巴斯蒂安博士都已經同意了，如果我們能讓她受孕，今天的事情也自然沒可能發生，結果呢？你來的最勤快，你製造了什麼成果麼？沒有....一-無-所-有。”

腫瘤的雙拳狠狠的錘了一下地板，居然哭了出來。

雀斑蹲在他身邊低聲安慰著他，而後將哭到抽搐的他攙扶走開。

黑暗裡只剩下麻疹孤獨的站在昏暗的走廊裡。

最後，他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