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隱患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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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藍色西裝的中年肥胖男人正在用一根手指頭撓臉，坐在整潔乾淨的辦公室裡的道奇市長原本還在批閱那些幾乎沒可能看完的檔案，自從與鋼鐵兄弟會達成正式停戰以後，NcR終於得以完全從在胡佛大壩市的畫地為牢狀態之中解脫，貿易發展突飛猛進，但伴隨著一起發生變化的還有治安問題，鳳凰城等地的掠奪者團伙前來附近劫掠的情況正在越來越多，他們就像是嗅到血味的食人魚一般聚集起來，而本來就岌岌可危的軍火庫在赤紅商隊被停業以後短期內難以獲得補充。

結果，問題的答案長了腿自己走來到面前了。

經過安迪的介紹，眼前這個戴著防毒面具名為麻疹的傢伙正是從之前赤紅商隊的軍事物資供應商-保留地來的，而且他帶來的好訊息還不止一個。

“我們現在急需新的合作伙伴，我是說具有強大市場吞吐能力的那種，比如胡佛大壩，如果我們能直接達成合作，那麼武器彈藥的成本就可以因為繞過中間商而大大降低...最重要的運費部分我們也有解決的辦法，我聽安迪說你們一直在致力於重建舊世界的鐵路網路。恰好，保留地有一條隱秘的軍用鐵路與大西南聯邦的主要鐵路網路連通，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我們此前已經基本修復了它，只要你們願意，我們可以用自己的火車免費運送貨物，快速直達胡佛大壩。”

麻疹的一番話聽得道奇市長眉飛色舞，這何止是想瞌睡時有人送枕頭，簡直是送來了總統套間的鑰匙並且還要車接車送...

“真的這麼好麼？其實我們可以支付一部分運費給你們...不過如果你們如此慷慨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劃定我們的第一批訂單各項具體數目了...”

安迪站在一旁冷靜的看著，道奇市長和麻疹聊的很投機，不一會麻疹提到了他的需求。

“還有一件事，我們現在需要一個部件來修復我們的一個裝置，如果能成功的話，我們的出貨效率會得到很大的提高，但是這個部件在我們那邊找不到，所以我這次來麻煩道奇市長你幫忙...”

麻疹詳細描述了他所需要的那根電纜，道奇市長表情嚴肅的記下，再三保證他會立即派人按照麻疹的描述去尋找，如果胡佛大壩市內的垃圾市場找不到，他甚至會讓部下乘坐火車第二天啟程前往遙遠的狗城號令那裡的打撈者們尋覓這個部件的蹤跡，而後作為合作達成的禮物贈送給保留地。

有了這個承諾，相信麻疹很快就會得到他想要的。

在兩人交談妥當以後，道奇市長笑吟吟的看向安迪。

“我們的英雄，每一次你都為胡佛大壩市帶來新的驚喜，你真的是做到讓我不知道如何才能給予你應得的獎勵，過去給的那些似乎還是不夠...我是說真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你全身心投入到我的麾下，你完全夠資格擔任一個胡佛大壩市的外務部長或者商務部長，如果你不願意做這些，你也可以去弗萊明那邊幫助他清繳掠奪者，我保證你的軍銜會提升的非常快。”

安迪擺擺手拒絕了。

“你知道的道奇市長，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沒辦法一直留在胡佛大壩市...不過，你之前提到掠奪者，現在胡佛大壩市周圍的掠奪者數量又多起來了麼？”

道奇市長立即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

“是啊，鳳凰城的那群匪徒看準了我們實力空虛，為數不少的幫派到處流竄，防無可防...他們襲擊我們的兵營，在商路的交集處設下埋伏，洗劫那些商隊的貨物和瓶蓋，然後綁架商隊成員勒索更多瓶蓋或者作為人質，有些還建成了建議的土匪窩搞得易守難攻，而我們甚至都沒有多少子彈可用。”

“最近三兄弟商隊公司的人報告了一個情況，他們說很久之前曾襲擊他們旗下商隊殺死護衛隊長的鏽鉤幫最近越發活躍起來，這群盤踞在胡佛大壩市南部某處的掠奪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很有章法，不再像是以前那樣胡亂進攻或提前暴露，他們開始使用各種陰謀詭計，而且甚至開始使用一些複雜的戰術...我認為如果放任這個所謂的鏽鉤幫繼續發展下去，他們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心腹大患。”

說著，道奇市長眼睛裡湧現出憤怒。

“這些目無法紀、血腥殘暴的匪徒！他們真是社會的吸血鬼和寄生蟲！我們才稍有起色而已，他們就像是蒼蠅一樣成群結隊的飛過來噁心人，如果我的軍隊能得到足夠的補給，我會立即指揮他們清繳這些渣滓！咳咳...抱歉，我有點失態了。”

安迪聽著聽著眼睛不由自主的開始飄到吉莉安那邊，而吉莉安已經尷尬到快把腦袋塞進地板縫裡去。首先，她是一個經受過良好教育的避難所居民；其次，她也確實是鏽鉤幫的一員，至少曾經是；最後，安迪就站在旁邊，所以綜上所述現在道奇市長對鏽鉤幫的激烈敘述對她而言猶如公開處刑。

安迪之前和一些背景複雜的人瞭解過一些事情。

鳳凰城，一個從舊世界傳承下來的古老地名，明明很好聽，而今這地方卻令人膽寒。

自NcR開始東進運動以來，受到大量新產生的、豐厚的掠奪機會的吸引，從NcR邊境和莫哈維沙漠以及南北各地湧來的各種閒散人員、流氓地痞、屠夫惡棍、黑幫劫匪就成群結隊的跟著移民潮來到了大西南聯邦，再加上部分在東部部落民地區混不下去的惡劣土人以及從黑峽谷監獄逃出去的NcR重刑犯、死囚，鳳凰城很快成了該地區最大的匪窩，一度興盛異常，甚至不斷對外輸出他們的匪幫意識形態瓦解NcR對聚落網內各個聚落的控制，間接促成了伯納姆泉的毀滅，並一手製造了牛頭城慘案。

有趣的是，鳳凰城與NcR似乎是一種相輔相成的關係，一方面鳳凰城的掠奪者們有賴於NcR蓬勃發展的貿易網路製造的劫掠機會生存，另一方面這些掠奪者長期的威脅也讓不少民眾對NcR予以無條件的支援，因為只有NcR的軍隊有能力震懾、清除這些反人類分子群體，幫助NcR促進了內部團結。

這種僵局本應在漫長的時間裡繼續發展下去，就像在NcR本土很多州下屬的地方，比如曬骨場州里所長期發生的情形，但一夥外來者的粗暴介入提前打破了這個平衡，凱撒軍團對阿拉什德堡突然地、毀滅性的打擊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雖然他們最終退卻，疲態盡顯的NcR卻成了被鋼鐵兄弟會窮追猛打的落水狗，伴隨著NcR徹底龜縮排胡佛大壩並且完全放棄外部聚落網經營，掠奪者們先是歡呼雀躍、為所欲為了好一陣子，享受了獨屬於他們的最後狂歡，而後他們就開始面臨新的困境。

貿易萎靡，商隊不興，NcR移民們和軍隊一起躲入防禦森嚴的胡佛大壩市內多年不出。

掠奪者們在瓜分蠶食了最後的食物後發現....他們搶不到東西了。

一場大混亂隨即在鳳凰城裡爆發，掠奪者們原本樹立起來的那個混沌殘酷的奴隸制匪幫社會秩序伴隨著他們業務的萎縮而自然瓦解，每一天都有七八個新冒出來頭的傢伙自稱自己是新的鳳凰城老大，而後等不到太陽下山其中超過一半的人就會死於非命，第二天仍舊如此迴圈往復。

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內訌爭鬥之中，不少匪幫成員最終選擇離開鳳凰城另尋出路，有些向著北面、西面離去，也有嘗試去東部部落民區域闖蕩的，不過這些人基本都被北部的赫卡忒部落聯盟以及南部以黑足部落為首的兇悍部落殺死或抓捕為奴隸。

此前曾掀起一場針對傑里科鎮大規模襲擊的215幫之中，就有很多匪徒是從鳳凰城離開後跳槽到這夥原本是被NcR僱傭的鐵路工程隊工人組建起來的幫派裡成為其新成員的，而據吉莉安所說，鏽鉤幫的首領鏽鉤凱爾也曾是鳳凰城的一名匪徒，他離開鳳凰城以後帶著幫眾南下抵達胡佛大壩市附近。

“你願意幫我一個忙麼？”

道奇市長誠懇的詢問，安迪不用猜也知道他什麼意思。

“我會去南邊看看那夥掠奪者的。”

聽到這個承諾，道奇市長立即開心的伸出手與安迪相握。

“一直以來都多虧了你，等你完事回來我一定會給你豐厚的獎勵！”

安迪正與他客套兩句，道奇市長卻忽然又提起一件事。

“最近我在讓拉爾夫查一種新出現的煙，裡面像是有一種綠色的粉末，那些沾了一次的人基本都上癮了，他們整天就躺在床上傻笑或者胡言亂語，過了勁以後就想盡辦法去再搞一支，然後重複之前的步驟，這東西太過於危險了，實在是讓我感到擔憂，如果不能及時找到貨源加以控制，我怕..”

安迪眉頭一皺，這東西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想了一會也沒想起來，安迪只好先答應道奇市長一會去見拉爾夫警長和他聊聊這件事。

麻疹說接下來還想繼續和道奇市長商議更多關於長期貿易的事情，安迪也由得他。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將道奇市長拽到身邊低聲交代。

“道奇市長，我有些事情和你說。”

“什麼事情？”

“麻疹絕對不是看起來那種虛弱無害甚至頗有禮貌的傢伙，他...不是善茬，如果不是因為他確實能在保留地和胡佛大壩之間的貿易裡起到決定作用，我肯定不放心你和他在一起，記得把遊騎兵們叫上保護你自己的安全。”

“好的，謝謝你的提醒，實際上有兩位遊騎兵就在隔壁，我相信以他們的身手足以保護我。”

“那就好....另外，你的那個接待員兼秘書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總是...”

“你說多麗絲？她，唉...她的那張嘴真是讓人受不了，我之後會好好說說她的。”

“只是說說而已？”

“...........”

兩人沉默著對視了一會。

“她是你的什麼親戚不成？”

“並不是...我的親戚都在新加州，我沒有讓他們之中任何一人跟我過來，就後面發生的事情來看，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那她是你的....和你有那種關係？”

道奇市長嚥了口唾沫，臉上略微有些尷尬。

“如果你是那個意思的話...是。”

“你知道她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你也知道這會導致什麼可能的後果對吧？”

“唉...安迪，求你別說了，你也是個男人，我...我都好多年沒見我老婆了，你難道不明白..”

安迪搖搖頭，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告了個別就帶著吉莉安離開了道奇市長的辦公室。

....................

走出胡佛大壩市軍部。

安迪臉上籠罩著一些陰雲，察覺他心情不好的吉莉安本來想說什麼，不過卻一再猶豫，然而這一細節並沒有逃脫掉安迪的感知，他直截了當的停下腳步發問。

“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吉莉安張張嘴巴，還是說了出來。

“其實...其實之前我說我的朋友們在布隆菲爾德，我沒辦法百分之百確認。”

安迪立即轉過身來看著她的臉將她壁咚，那張方臉帶著凶神惡煞的表情直接湊到了吉莉安面前。

“你搞什麼鬼？你在耍我麼？”

吉莉安被嚇得心臟狂跳，一下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兩隻手抓在一起放在胸口，不怎麼幹淨的臉都變白了一些，雙腿夾緊，眼淚都被嚇得掉下來兩滴。

“不不不不....不是，不是的....你你...你聽我說。”

她紅著眼圈的這一陣結巴讓安迪忽然從情緒之中醒轉過來，轉過身去捏了捏兩眼之間的鼻樑，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勉強把那股子上了頭的熱流壓回到了肚子裡去。

“呼——抱歉，我有點急了。”

安迪恢復了平靜招呼吉莉安從牆邊過來。

“你...你沒事了？”

吉莉安戰戰兢兢的緩緩走過來，明顯是被安迪剛才情緒的失控給嚇得不輕。

“對..我再次跟你道歉，我並不是因為你而生氣的，只是...我對道奇市長有些失望，我以為他作為一個受人愛戴的政治家應該是...”

說到一半，安迪自己卻打住了，因為他忽然發覺自己沒有權力去要求某個人十全十美。

“算了，沒什麼...說說你剛才說的那個吧，你的意思是說你不能完全確定鏽鉤幫現在是在布隆菲爾德麼？”

吉莉安咬著嘴唇猶猶豫豫的說了。

“對...但是我不是...我不是騙你，你聽我說。大概一年前那時候，我在路上碰到了他們，因為我的技術所以他們接納了我，然後我們一路旅行到了大概是胡佛大壩東部的荒原裡，結果突然有很多機器人襲擊我們，有些被我們打壞了，還有人死在這些機器人手裡。而且這些機器人數量眾多源源不絕，當時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為什麼會被它們追，現在看來...可能是為了我。”

安迪心知那些機器人是被奧德修斯派出來四處抓捕新瘟疫感染者回蒂貝茨監獄的機器人部隊，當初他人都被NcR關進黑峽谷監獄裡還是被機器人們找到襲擊，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個地方蹲大牢，這經歷可真是終身難忘。

“繼續。”

吉莉安低頭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繼續說。

“我們就只能一直往南邊跑，正好當時希德..就是我們的一個成員偶然撿到一張地圖，上面標註著布隆菲爾德航天中心的位置，我們就決定往那裡跑，但是半路上我就被機器人打暈抓走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蒂貝茨監獄裡面當囚犯，現在已經一年過去了...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已經到了，但我畢竟沒有親眼目睹，所以...”

安迪點點頭表示他已經全部瞭解了。

“好了，你不用說了吉莉安...我知道了，就算他們現在不在布隆菲爾德，聽道奇市長說的，他們怎樣也都在胡佛大壩南部活動，到時候想要找到他們還是不難的。這樣，今天咱們先在胡佛大壩市休息，等之後我們再出發去南邊找你的朋友們，正好道奇市長也拜託我去找他們，不如兩件事一起做完為好。”

吉莉安說出了心裡話鬆了一口氣。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壩頂巴勃羅的店鋪，安迪看到這家店已經恢復了元氣，想必三兄弟商隊的供貨恢復如初，終於不再是門可羅雀，老闆獨自一人躲在櫃檯後面喝悶酒的狀態了。

與煥然一新的巴勃羅打了個招呼，他熱情的和安迪擁抱，不斷訴說著自己店鋪現在的生意有多好，而且還承諾以後安迪來他的店鋪裡消費是全額免單的，一眾在店裡喝酒作樂的客人們更是對安迪的到來歡呼雀躍，因為他現在在胡佛大壩市已經是一個響噹噹的明星了。

回到大壩北側邊緣的那件小屋裡，安迪坐在廢舊的沙發上舒了一口氣，只是目光留意到此前比阿特麗絲留下的一些物品和痕跡上時仍然不由自主的凝固一下，也不知道那個失蹤的超級變種人哪裡去了，到現在她也還是下落不明。

“你可以先去洗個澡了，在保留地那邊從沒有這機會吧？”

安迪躺在沙發上休息，指向角落裡那個簡陋的淋浴間，本來這裡的供水都是毒水不敢使用，不過自從淨水器被修復以後就不再是這樣了。

吉莉安低著頭沒說什麼就關上門進去了。

倒在沙發上的安迪脫下坑坑窪窪的金屬護甲不斷胡思亂想著接下來要去幹什麼，他還是想不起來為什麼自己覺得道奇市長說起的那奇怪的煙聽起來很熟悉，這一想就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就在他閉著眼瞎琢磨時，一陣赤腳行走的腳步聲越走越近，然後直接有一團溼漉漉的柔軟貼了過來，溫熱的呼氣在吹拂安迪的睫毛，讓其上下翻飛。

“.....”

安迪坐起來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