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地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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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悍馬緩緩停下，環境逐漸從沙漠變成了岩石荒原，此刻更加引人矚目的景色是遠處那一抹緩緩升高的黑煙，這些黑煙猶如一抹抹鬼魂一樣從天而起消散在空中。

安迪低頭看了一眼嗶嗶小子，然後又轉頭看了一眼絞刑人。

“所以你說鋼鐵之環想要炸掉的地方就是前面那個冒煙的地方？”

在絞刑人點頭以後，安迪有點無語的確認了那裡正是自己的目的地伯納姆泉，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到處都是明裡暗裡的力量讓自己儘快去那裡，大圓頂的遠端通訊、道奇市長的請求，現在連路過一片荒山野嶺都可以找到一個要給他引路的人。

“你確定你沒搞錯？這裡是一個已經變成廢墟的地方，曾經發生的大爆炸已經將這裡毀掉了，要怎麼才能把一個已經被毀掉的地方再次毀掉？而且這有什麼意義？”

絞刑人眼皮一閉擺出一副囂張的樣子。

“我很確定...誰說被毀掉的地方不能再次被毀掉？這裡雖然灰撲撲的，但是完全可以繼續加把力讓它變成一個大坑，意義？那些傢伙所信奉的教義在我聽來比土人薩滿宣揚的還要愚蠢，沒有意義的舉動對他們而言卻有非同一般的意義，這正是...”

安迪不想繼續聽他繼續說下去了，這傢伙比以前話嘮了不少，估計是最近遭逢大變有些失常，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是為了重獲自由感到振奮。

朝著那抹沖天而起的黑煙走過去，越是靠近地上堆積的灰塵就越是多，最後徹底變成了一片漆黑，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燒焦的臭味，且味道正越來越濃烈，連天空都逐步變得漆黑，那些灰燼融入了雲層，即便是偶然刮過的風也無法驅散，將新鮮空氣和太陽光線遮蔽在外。

安迪戴上一個防毒面具，他估摸著資料罐所在的位置環境絕對很惡劣，到時候還是要穿動力裝甲下去，不過動力裝甲穿久了很難受，前期還是先肉身過去偵查一圈試探一下情況。

絞刑人也下了車跟過來，不知道從哪裡也掏出來一個防毒面具，不過他戴著的這款並沒有配有目鏡，只能遮蔽嘴巴，所以他不得不再額外配一副護目鏡，看起來像是戰前焊工用的那種。

兩人踩著越來越厚實的灰燼向著西北邊走了一陣，終於看到了類似小鎮的區域，之所以說是“類似”是因為他們此時看到的那些建築物全部都是殘缺不全、漆黑開裂的，看得出來強烈的爆炸和猛烈的火焰曾經席捲了它們，時至今日有些木質建築還在陰燃，生產出更多的煙霧。

安迪環視了周圍一圈，在附近一處髒兮兮的，可能是過去小鎮中心道路的一側看到了一個歪歪扭扭的金屬路牌，上面寫著一些文字，他走過去伸出手擦了擦，看到上面本來印著的應該是鷹巖鎮，但這些古老的文字痕跡在後面被人故意塗抹了，取而代之的是“伯納姆泉”。

“看來到了...”

他嘀咕一句，此刻，他腳下踩著的地方就是經常在人們口中出現的那個傳說中的廢墟小鎮，在NcR第五工程連和一夥似乎是被稱之為炸藥幫的掠奪者激戰後因為意外的大規模爆炸而徹底付之一炬。

按照之前道奇市長所說的，那件慘案發生的時間是在2247年，也就是6年前。

看樣子多年來這裡的情況從未變好過。

星星點點的火焰從前方高低各處若隱若現，建築物焦黑殘破的像是一具具焦屍一般矗立在小鎮中，漆黑的煙霧裹挾著灰燼一路升上天空，昏暗的氛圍讓一切都顯得十分絕望，小鎮西邊似乎有些驚人的東西，那像是一個表面有火焰鋪開的“池子”，時不時就有一股火焰伴隨著氣泡聲竄出，衝開那一大片流淌著的燃燒穢物。

東北角是一片懸崖，落差不小。

正琢磨著接下來要去哪裡尋找可能存在的倖存者，不料一個人突然從不遠處一棟狀態勉強還算可以的建築物裡推門而出，安迪立即看過去，沒成想這種鬼地方真的還有人居住。

那人長得還算強壯，身材高瘦，臉上一片通紅，看起來應該不到四十歲，胡椒色的大鬍子和亂髮上沾滿了伯納姆泉的特產灰塵，身穿一件劣質的金屬護甲，腦袋上戴著一個安全帽，此時手裡還拿著一把泵動霰彈槍，顯得不是十分友善。

不等安迪和這人打招呼，這人直接用他的方式和安迪打了個招呼，那就是開槍。

“砰！——”

那人將槍口抬高朝天直接開了一槍，隨後朝著安迪和絞刑人大喊。

“把你們他媽的所有武器全部都給我收起來！不要嘗試去做任何蠢事，明白麼混蛋們？！”

這麼有待客之道的舉動安迪還是第一次見，不等他說什麼，絞刑人先一步做出了屬於他風格的回應，這傢伙攤開手駝著背一邊笑一邊毫不在乎的朝著那大鬍子走過去。

“啊哈，幹嘛這麼嚴肅呢？我們只是來這裡尋找朋友。”

安迪眉頭一皺，剛想開口阻止絞刑人，那伯納姆泉的大鬍子已經被絞刑人身上散發的威脅感激怒。

“給我他媽的站在原地，不然我就要開槍了！”

絞刑人的腳步甚至沒有停下半步，他的一隻手緩緩伸向背後抓住了刀把。

“那你不妨試試，我是不會停下的，我是一個自由的人，而走路正是我的自由，如果你不這麼想的話，開槍啊，記得要瞄準一點。”

大鬍子眼看著絞刑人談笑之間就已經快要走到了他的面前，手指不由得微微顫抖著搭在了扳機上，那把泵動霰彈槍已經開啟了保險，隨時都可以射擊，但眼前這人絲毫不在乎。

“你！我最後說一遍，滾開！”

絞刑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恐怖，他忽然向側方踏步，先是整個身體都向著左側突進，大鬍子剛要轉移槍口，就看到對方猶如一道黑色的幻影一般俯身前衝過來，一隻手已經拔出了背後的刺刀。

刀尖閃電一般的直刺大鬍子那安全帽下面的眼睛，在他滿頭大汗來不及反應時，一個戴著金屬拳套的手掌抓住了那把刺刀。

大鬍子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就要舉槍射擊，但手裡的霰彈槍也被一把奪走。

安迪利用V模式在事態不可挽回之前奪下了二者手裡的武器站在他們之間。

“下次這種情況在我表態之前不許擅自行事，不然的話，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把刺刀丟回絞刑人手裡，又轉頭看向那個大鬍子。

“伯納姆泉的居民麼？我代表道奇市長來這裡和你們談談。”

大鬍子的臉皮一陣抽搐，像是處理不了這突然用來的資訊量。

“什...什麼？”

安迪嘆了口氣，將手裡的泵動霰彈槍一把丟回給這個頭戴安全帽的大鬍子。

“我叫安迪，再說一遍，你是伯納姆泉的居民麼？我代表道奇市長過來這裡和你們聊聊。”

這次大鬍子總算是清醒了一點，他拎著手裡的泵動霰彈槍舉起來也不是收起來也不是，顯得異常尷尬，以往對外來陌生人的應對策略全部失靈，讓他覺得無所適從。

“我...我叫菲爾，嗯，我是伯納姆泉人，現在還住在這...你說道奇市長，道奇市長是...”

說著，他忽然眼神一變。

“你說約瑟夫道奇？那個把我家炸掉的混蛋？”

安迪覺得這個反應倒是不出乎意料，大部分人都認為是道奇市長命令當時指揮第五工程連進駐伯納姆泉剿匪的羅伯特上校使用手雷攻擊藏匿於礦洞中的匪徒進而引起大爆炸摧毀一切的，不過從道奇市長方面的自述和第五工程連倖存者的講述來看，這事情似乎另有隱情。

他隔著防毒面具做了個深呼吸，調整好情緒。

“不管過去的事情究竟如何，這一次我給你們帶來一個新的好訊息。”

菲爾眯了眯眼睛，直接朝著地下吐了一口唾沫。

“好訊息？我呸！約瑟夫道奇就是一個災星，NcR就是一夥壞的冒泡的怪胎！看看這裡，你看看，這裡哪裡還是人住的地方？你都無法想象過去這裡的環境有多好，產出的資源都多豐富，人們在這裡安居樂業，結果現在這裡變成了什麼樣子？一個灰塵堆！”

絞刑人站在一旁促狹的諷刺道：“哎喲喲，那麼請問你這個住在這裡的傢伙，既然你不是人，那你是什麼呢？如果你是人，為什麼你還住在這裡？我可以說你是人又不是人麼？”

菲爾一聽這拱火的話頓時怒上心頭，他抬手就要舉起霰彈槍，卻被安迪一把按住。

“絞刑人，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再隨便開口說話。”

滿臉疤痕的傢伙聳聳肩。

安迪轉頭看回來到菲爾這邊。

“我都看見了，這個小鎮還在燃燒，就算六年過去了也沒有熄滅的跡象，我知道你們這些倖存者肯定是因為生計所迫才留在這裡沒有離開。道奇市長為過去那件事感到痛心，只是之前因為與本土失去聯絡他沒有多餘的資源來幫助你們，現在本土的力量已經重回東部，情況已經有所不同。這次我來是想和你們談談，只要重新接入貿易網路，伯納姆泉還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菲爾直勾勾的看了安迪一會，正要說什麼，突然安迪的後頸傳來聲音。

“右側有敵人~”

安迪立即開啟V模式，看到一隻巨大的紫色變異蜥蜴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朝著三人所在的位置跑過來。

他抬手就是一槍打碎了那怪物的腦袋。

菲爾被安迪的大鐵威力與拔槍速度嚇了一跳，他驚疑不定的看了安迪幾眼，隨後低聲解釋了幾句：“我們這邊可不只是空氣不好，那種大蜥蜴看樣子很適應這種環境，不過其實你不需要浪費那顆子彈，就在它前面兩米遠的地方有佈置一道陷阱，足以殺死它。”

安迪仔細一瞧，倒地斃命的蜥蜴前方兩米遠的區域確實有一個奇怪的標識牌，上面寫著不要靠近，但誰知道這標識牌說的什麼意思，不要靠近到底是靠近這個牌子的附近還是後面的區域？要不是菲爾點出，他還真想不到這鏽跡斑斑的牌子居然是一個陷阱提示牌。

“你們在這裡四周都佈設了陷阱用來防禦野獸麼？”

菲爾點點頭，漫無目的抬起手臂四處掃了一圈。

“我只是知道大致的安全區域，負責佈置陷阱的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住在這裡的人，整個伯納姆泉現在只有三個正常的居民，但要是算上那些各種各樣的怪物，現在居住的居民數量可能比這裡最輝煌時期還要多，不僅僅是懸崖下面，還有地下的礦洞深處，到處都有東西在徘徊不去。”

不等安迪追問地下有什麼，菲爾突然轉移了話題。

“先不說那個，總之，這邊不適合說話，我想詳細聽你講講關於你說的讓伯納姆泉起死回生之類的事情，去我家裡聊吧...你的朋友最好就不要跟過來了。”

絞刑人嗤笑一聲。

“好的很，我也不願意進去你那個灰塵窩。”

兩人相看兩厭，要是安迪不在場肯定早就在初次見面後不久就分出一個生死了。

跟著菲爾走入那個破爛的屋子，進去以後可以看到到處都是灰塵和裂縫、一塊塊補丁一樣的木板，這棟屋子搖搖欲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崩塌，裡面堆滿了各種各樣沾滿了灰塵的零碎垃圾，比如燒焦的廢金屬和變形的古老戰前裝置以及一些大小礦石。

他點燃了一盞油燈。

“隨便找個地方坐吧，朋友，我這裡如你所見就是這樣的條件。”

安迪找了一個破爛椅子坐下，發現這椅子斷了一條腿，坐上去猶如扎馬步。

“唉...那麼，我們就開始說吧，道奇市長希望能給你們這些伯納姆泉的倖存者一些扶持幫助，改善你們的生活狀態，但如果只是單純的發放物資那並不長久，他的想法是重啟伯納姆泉作為一個貿易中轉點位，你也知道伯納姆泉的位置恰好大概在新迦南和胡佛大壩之間，這裡完全可以成為商路上的補給點，另外...看樣子你們這裡的礦物看樣子也不是全部燒燬了。”

從地上撿起一塊煤炭，安迪看了兩眼，確信這煤炭十分優質，難怪當初道奇市長如此著急的簽署了特許令，這是火車能在鐵軌上執行的重要資源。

“你們完全可以在貿易路線上擔任一個重要的角色，幫助新迦南的商人在往來胡佛大壩的路上歇腳，也可以向胡佛大壩供應煤炭換取NcR幣和瓶蓋來和商人做貿易購買各種生活必需品..說到這裡，我想問問你，菲爾，你們伯納姆泉現在真的只有三個居民麼？”

菲爾滿腦子在思考安迪提及的貿易提案，聞言簡略的解釋了一下他之前的說辭。

“長期定居在鎮子裡的確實是隻有我還有其他兩個人，我們三個算是真正的伯納姆泉居民，但是正如你所說這裡也是商人喜歡經過的地方，那些新迦南的商人最近開始變得活躍起來，據他們說北面的新迦南已經被重建起來了，偶爾會有他們的商隊路過這裡在外圍建立臨時營地休整，如果把這些人也算上，伯納姆泉的居民就不止三個。”

安迪點點頭，隨後有些疑惑。

“你們三個就這麼孤單的住在這裡，過去那麼多年時間裡靠什麼過活呢？”

菲爾摘下安全帽抓了抓腦袋上的灰。

“我們試探著去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回收一些垃圾和礦石，然後其他兩人會將他們的收穫全都交給我，讓我拿出去和商人交換吃的用的，就是這麼活下來的...你也不要急著去見我的兩個同伴，他們，他們的情況都很特殊，陌生人隨便去找他們聊天的話說不定就會被突然攻擊。”

“之前朝你開槍，我向你道歉，但也希望你能理解，有時候就是會有一些遊手好閒的傢伙打著各種幌子走進來想要坑蒙拐騙，也有些不明所以的什麼...自我標榜為‘探險家’的奇怪傢伙，這些尋寶獵人以為他們能來伯納姆泉的廢墟里成功找到值錢的東西大發橫財，可實際上他們只是在投餵那些怪物，讓我們本來就糟糕的環境變得更加糟糕。”

他隨手將安全帽丟在桌子上，安迪看了一眼，發現這安全帽的款式很是眼熟，居然和之前他在新迦南那邊與之激戰的215幫匪徒之中的匪首們戴的很類似。

於是安迪將那安全帽拿過來仔細看了兩眼，抬頭詢問菲爾。

“你這是NcR鐵路工程隊的制式安全帽麼？”

菲爾有些意外安迪看出來了這點，有些感慨的承認了。

“是，你能看到上面的編號，過去我也是一個為NcR修鐵路的工人，我運氣比較好一點，那時候鋼鐵瘟疫還沒有爆發，NcR東部特區政府的財政也還算盈餘，所以我拿到了工程款。那之後我的計劃是就近找個環境適宜的地方住下來休息，恰好當時我所在工程隊負責的路段靠近伯納姆泉，這裡的景色還很優美，所以我就用這些錢在這裡建起了房子田地，結果...一切都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