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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二天,郝支書聽說駐村工作隊頭天晚上走訪時吃了“閉門羹”,就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一大早,光棍漢“野驢兒”就用網兜提著幾個冒出乳白色嫩芽的洋芋興沖沖地來到村公所。郝支書調侃道:“野驢兒,你給是想吃‘天鵝肉’?”野驢兒用手摸了摸腦門,害臊得肚臍眼都發紅,就老實巴交地說:“我找莊隊長給我保個媒,有了媳婦再生兩個兒子,我就能續上香火,我就能脫,脫——”。
郝支書原本想替他補充三個字——脫褲子!但話到嘴邊還是改為“脫貧”。當然,他不改口怎麼體現村黨支部書記的政策水平?
野驢兒忙接上話茬:“對,脫貧,脫貧!”
郝支書緊急踩了個急剎,是他猛然意識到自己思想深處有些“骯髒”?莊隊長初來乍到沒有對不起自己,怎麼能把髒水往人家身上潑,怎麼能把過去的舊賬舊怨算在她頭上?虧自己還是個老黨員、老同志,覺悟和思想連個光棍都不如!是呀,野驢兒討了媳婦生了娃,一個主外一個主內,誰能武斷地定論他不如期脫貧?看來,還是人家莊隊長接地氣並善於做群眾思想工作。何況野驢兒打光棍並非完全是他個人的問題,而是夾皮溝村惡劣的環境條件使然,誰家願意把如花似玉的妹兒嫁到夾皮溝村,作為村黨支部書記怎麼還有心思笑話野驢兒,組織把一個村交給自己難不成就是讓自己天天看日出日落、看公狗和母狗拤架?
你們呀,山高皇帝遠,既沒認真學習領會黨和國家精準扶貧的精神,又沒吃準吃透“兩不愁三保障”的政策,三年了還像貧困戶一樣盼星星盼月亮等著上面配發“兩床被子三件衣服”。
什麼是“兩床被子三件衣服”?不知是哪一級津津樂道地將“兩不愁三保障”比喻為“兩床被子”、“三件衣服”,但沒有在檔案上加以註釋,部門之間、行業之間就稀裡糊塗地“以訛傳訛”,筆桿子尚且沒弄清楚這個概念,難怪下面那些木魚腦殼認死理。加之,長期“輸血式”扶貧:送米、送油、送籽種、送化肥、送錢,個別地方還有送仔豬、雞苗、樹苗等,讓一些人思想越來越貧瘠,“等靠要”思想越來越嚴重,“扶貧先扶志、扶貧必扶智”成為天方夜譚——給老子,牛馬般苦死累活修間房子填飽肚子養活老子生個兒子上面不管不問,五大三粗天天睡“天光覺”則有人送這送那,哈呀,“日膿皰”才去臉朝黃土背朝天。正所謂:“要慫慫到底,政府來兜底“——去他媽的!
村民聽說精準扶貧的標準是“兩床被子三件衣服”,某個愛睡“天光覺”的光棍漢已經把家中那床散發著黴味的被子拖了丟在院壩裡,正糾結上面派發床桑蠶絲被好些還是新疆棉被更暖和些?看來,某些地方精準扶貧走偏了,甚至只顧“一廂情願”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對部分群眾“以窮為榮”爭當貧困戶視而不見。“政策養懶漢”必然助長不良社會風氣漫延,是某些地方打贏精準扶貧攻堅戰的“頭號敵人”。
當然,有些人是“霧裡看花”揣著明白裝糊塗,面子工程一個接一個地大幹快上,浪費的是國家的錢,卻把黨和政府的溫暖夜郎自大地說成是他的蓋世奇功。看來,精準扶貧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這不僅是鄉村兩級和貧困戶的問題。
郝支書為彌補險些犯下的過失,或者說是自我救贖,就轉身朝家裡走去,回來時背了一筐東西——臘肉、大米、白菜、蔥、蒜......
莊梅他們於黎明時分就披星戴月地跑到農戶家門口蹲守,只要聽到人家的門吱啾一響,不管別人是否著急上茅房或倒“夜壺”,她就先把一隻腳跨進屋裡,人整個騎在門檻上。
夾皮溝村有種迷信的說法——女人騎門檻主災。因此,但凡她跨進一隻腳,主人捂著肚子逼尿也得先讓她把另外一隻腳跨進屋去。哈呀,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妙招。那麼,莊梅是怎麼知道這個妙招的呢?原來,昨晚上他們入戶走訪四處碰壁,唯獨光棍漢野驢兒見到她就渾身燥熱,眼睛像草原狼發著綠光死死瞅著她迷人的臉蛋和胸前那兩座挺拔的山峰,女媧造人賦予他的某個零件像“千斤頂”一樣頂著褲子,礙於工作隊是仨個人他不敢造次,否則,天曉得她會對莊梅做些什麼?於是,野驢兒拼命嚥唾沫,並把右手斜插進褲兜裡彈壓住那個“怪物”,生怕它像流沙河的老妖跳出來闖禍。
莊梅仨人都對他噓寒問暖,把他當人看,野驢兒下意識用左腳猛踩右腳——壞坯、二流子!臨別,莊梅虛心向他請教如何才能走進其他家的屋?野驢兒涎著臉——你給我做媒?莊梅微微一笑:“我們大家共同努力,夾皮溝村脫了貧,還愁沒人願意嫁你?”野驢兒心花怒放,就把“騎門檻”的玄機傳授給了莊梅。當然,他右手雖然彈壓住那個“怪物”沒有像流沙河的老妖跳出來作怪,卻抑制不住男性荷爾蒙的分泌,還是偷偷睃了莊梅兩眼,那妙曼的身材和一顛一顫的“珠穆朗瑪峰”每當夜深人靜就在他腦子裡縈繞——人性的本能!
莊梅一行回到村公所,看見郝支書正在柴火上燒臘肉,鍋裡的米飯散發出陣陣清香,幾個人忙撂下手裡的材料立即洗菜、切菜。
野驢兒把網兜裡的洋芋交到莊梅手裡,莊梅硬是把二十元錢塞進他的上衣口袋,並言明這是駐村的工作紀律。
郝支書的腦海深處突然蹦出“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哦,這是我們黨的優良作風,是密切聯絡群眾的法寶呀!他陡然堅信莊梅他們是真駐村,自己難道還要當逃兵?他反躬自省:過去某些駐村幹部混日子,成為“金漆飯桶”或“宋江的軍師”——吳(無)用,難道自己作為一名村黨支部書記就沒有半點責任?村黨支部對駐村隊員的鑑定意見難道是鬼畫的符?如:“該同志表現良好、作風優良,駐村愛村,與群眾打成一片......”,媽的,自己活像個小媳婦討大老婆的好。至於“孃家”和“婆家”的不作為,已經超出自己的崗位許可權,那就讓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裁判吧!
莊梅執意把郝支書背來的米、肉、菜換算成錢塞給他,郝支書再三推讓,說:“我這不是賣給你們嗎?”
彼此一笑,郝支書與工作隊員的心連在一起,這才是一個戰鬥集體應有的表現呀!
郝支書態度的轉變,村兩委的人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這或許就是組織部門大力提倡“領頭羊”或“頭雁效應”的意義吧?於是,副主任率先把家裡的兩隻仔母雞宰了提到村公所,言明這是他請大家吃,誰提錢他跟誰急;兩委的其他人隔三差五地把家裡的白菜、青菜摘幾棵拿到村上送給工作隊,有時候大家還笑著一起做飯吃。當然。這種其樂融融的場景導致個別人家“後院”起火,莊梅著實背了幾次“黑鍋”。女人呀,醋性不可無,但醋意不可隨處有之!
團結出戰鬥力,團結出凝聚力。莊梅徜徉在幸福裡!不料,幾十個村民突然鬧哄哄地闖進村公所,碰巧村兩委的同志又都去鄉上開會,村民就撕扯著她不放,要她給大夥一個說法。
莊梅見群眾氣勢洶洶心裡著實害怕,畢竟她剛工作兩年,才二十四歲,且未婚,工作經驗略顯稚嫩。但是,“女人不是瓶裡那束花,女人不當那個勒嚼子馬”,這是駐村女幹部應該有的精氣神。於是,她耐著性子聽大家烏里哇啦講了大半天,才弄清楚是縣鄉村三級聯合某企業推廣的定單農業“胖仔蘿蔔”的收購出了問題。
據村民反映,商家售賣籽種時與農戶簽訂過合同,承諾保底收購、應收盡收,但眼下蘿蔔開花就要空心,商家卻推三阻四不到田間地頭收購,群眾急了才來村上討說法。
莊梅知道,兩年前市縣兩級大幹快上“公司+基地+農戶”的農業產業化發展模式,主要採取龍頭企業引領,基地和農戶共管共贏,理論上農民“穩賺不賠”?然而,監管失控及某些騙子公司大行其道導致坑農害農事件屢屢發生,給一些地方的社會穩定造成空前壓力,集眾和越級上訪時有發生,但各地在招商引資時卻沒有引起足夠重視,個別地方甚至被偽資本裹挾。最終,一些地方政府成為“背鍋俠”和矛盾化解專業戶,老百姓稱之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活該。
“胖仔蘿蔔”運營模式炸鍋暴雷的傳聞早已有之,但市縣兩級憂國憂民心切,加之個別“專家”鼓譟定單農業乃現代農業發展的最佳模式,是去小農經濟思想的法寶,舉例說歐美的農場就是定單農業,卻忘記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最本質的區別——生產資料的所有制屬性不同。
市上抱著僥倖心理把推廣“胖仔蘿蔔”這家公司請進市裡推到縣裡送進鄉里。Z縣縣委書記不得已親自召集辦公會強推硬上六十萬畝定單農業,有關鄉鎮的主要領導像二婚女人被婆婆逼著生兒子欲哭無淚欲罷不能。某鎮農科站按照鎮領導的要求,去農村信用社貸款三十萬元墊付全鎮所需籽種款而引火燒身,農科站長被農村信用社告上法庭,氣得他七竅生煙想放一把火把鄉政府燒個雞犬不留,幸虧站上的同志足智多謀——提了兩瓶二麴酒把他灌醉,他就像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一樣在夢中“火燒鄉政府”,嚇得尿了一床,尿漬奇蹟般地繪成一幅“火燒鄉政府”的地圖。第二天,他一大早就猴急地揹著床單去清水河畔清洗,他的臉照在清澈的河水裡還是那樣慈祥和青澀——
莊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鄉親們,但她表示會盡力幫助大家減少損失。
鄉親們知道這件事與莊梅和駐村工作隊無關,也就不過分為難她,只請她幫助大家捥回一些損失,但對鄉、村兩級村民一定要找他們討個公道和說法。
郝支書他們從鄉上開會回來,莊梅就把有關“胖仔蘿蔔”的事作了彙報。
郝支書說:“鄉上正是為這事召集村幹部開會,把個破罐子屎盆子硬往村上扣,似乎村幹部都是張無忌、令狐沖一類的大俠。媽的,老子倒有這點能耐還一輩子待在夾皮溝村受這窩囊氣。”
莊梅的心中充滿疑惑,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郝支書像極了掛畫上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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