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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國篇)

范倫鐵諾公國鍊金元歷二五六年,火之月……

已然是翌日的凌晨時分。

夜深人靜、聖都格蘭西斯的鍊金術士公會鮮有人出入。

櫃檯間,年輕的女服務生正手撐著額頭打瞌睡,直至聽見從正門方向發出的一絲動靜。

一般居民,在這個深夜的時刻幾乎都已歸家熟睡了,這麼晚到底是誰,會前來拜訪公會呢?

從門外的夜色踏入公會的,是一名服務生從未在公會內看見過的少女。

她緊摟著半昏迷的同伴的肩膀,另外一手託著承受起同伴快要倒塌的身體的前胸,少女就這樣步伐不穩而急迫地步入公會。

見狀,她睡意全消,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傷者嗎?請過來這邊!”

鍊金術士公會的服務生很負責、也很友好地帶領雪莉到單人的傷員室中。

格蘭西斯的鍊金術士公會,同時也是當地的一所公共治療院。

公會里面的每一個獲得正規資格的鍊金術士,皆是合格的治療師,精通鍊金原理的同時也懂得煉藥。

不消一刻鐘,女治療師趕到了傷員室,雪莉簡要地向醫師說明傷者情況。

她馬上為傷者檢查身體,並施展治癒手段。

夜深天寒,與白天的溫度有著天地般的差距。雪莉對著凍僵的雙手哈氣,而工作著的治療師則滿頭大汗。

魔法放出的微弱光輝成為昏暗傷員室內的唯一暖和的氣息。

幾刻鐘過後,治療師說道,菲爾薩的身體情況逐漸趨向穩定。可是要清醒過來的話,則還需一時半刻。

“小姐,請問你是傷者的朋友嗎?”

治療師將雪莉帶出門外,關上病房的門,輕聲地這樣問道。

“是的。”

隨後雪莉焦急地問對方,菲爾薩的病情是不是存在些什麼難言之隱。

“的確是讓人有些頭疼……”治療師並不否認,“老實說,我的治癒系魔法居然對他不起作用!”

“……”對此,雪莉無法回答。

明亮的燈光下,她透過玻璃窗望向傷員室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菲爾薩。從遠處看,他的臉色並不是太好。

“「神系」的治癒魔法,居然對其不起作用……”治療師自言自語著,“只有心中拒絕「神」存在的人,才會下意識地去拒絕神給予的治癒。”

隨後她轉過頭來,瞟了少女一眼,“你的同伴,是「人魔混血」吧?”

聽外人提起這個秘密般的詞語,雪莉先是一驚。但想到對方是治療師,遲早都會被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沒有否認。

“是的。”

“正是因為他體內流著的是惡魔之血,所以今天他才大難不死!儘管他不接受神的治癒魔法,可是他的魔脈因為「人魔混血」的自愈特性,正在自我「修復」中。”

雪莉鬆了一口氣,一副滿是過意不去的神情。

“真是抱歉,隱瞞這個秘密,並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這個秘密對於一個騎士來說,很……難以啟齒。”

“沒關係……”女治療師友好地笑了笑,“本來,一個平常人,能有這般勇氣去拿起劍,去成為一個為保護人民而戰的騎士,就已經非常非常地了不起了。

你的同伴,更是如此!這條路雖然不好走,可是也終有所獲。

收穫最大的並不是我們這些受保護的手無寸鐵之人,而是去保護他人的的勇者自身。”

聽見一番鼓勵的話,雪莉像烏雲被陽光撥開一樣晴朗,心中充滿感謝之意。

“因為你的同伴受火系魔法重傷,體溫調節的方面出現了問題,出現了全身極高燒的症狀。

對於一個寒冰系魔法的使用者來說,這可是不輕的病。所以,為了不讓他有任何意外的狀況發生——

那很有可能是生命的危險,今晚你必須在傷者的身旁守候。記著,他一旦有什麼不良反應,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女醫師最後在嚴肅的叮囑話語中,略帶了柔和的語氣這般說著。

雪莉猛點頭答應。

夜的時分悄悄流逝,對於熟睡夢中的人們來說,那僅是一段夢的時間;

可對於守候在同伴身旁、並無時無刻都在擔心的少女來說,簡直是漫長的煎熬。

菲爾薩平躺在病床上,面色微紅,汗流不止。

雖然表面面板並沒有多大程度的燒傷。

可是體內的魔脈卻被今天敵人那炎之魔力重創。

治療師已經盡最大的能耐去為傷者治癒外傷;

可內息的調理,還是要靠菲爾薩自己。

魔脈類似於血流的脈絡,密集且有規律地遍佈人的體內,且不和其他脈絡形成交叉。

按照魔導生命的科學原理,所以,魔脈在人的體內是一套獨立的系統。

可有一點無疑是相同的,就是一旦有了紊亂的症狀,就會產生比外傷更為嚴重的後果。所以現在菲爾薩的處境,或許可以稱為「內傷」了吧。

而在菲爾薩的魔脈系統內迴圈流動著的,是冰之魔力。他的魔脈受到了「炎」的重創,其嚴重性可想而知。

牆上的掛鐘,用滴答的聲響陪伴兩人,默默記錄著流逝過眼前的分秒,倒數著黎明的到來。

已經快日出了,雪莉撐起疲憊的眼皮,望向窗外。

凌晨的寒氣透過窗戶呼嘯著通入只有兩人的室內。

為了不讓病人著涼,她起身走過去關上窗。結果,靠近窗戶時她自己卻因為寒氣的侵襲,小聲地打了一個噴嚏。

感冒的感覺可不好受。高燒更是如此。雪莉這麼想著,滿是擔憂地望向了高燒的菲爾薩。

此時,被窗欞裁剪的旭日之色,灑入清冷的傷員室內。

它從微弱的緩和早晨之息,變成猛烈的午間陽光;

再逐漸衰弱,化為夕陽的朝霞;

直至從一成不變的地板上完全抹去,格蘭西斯迎來了夜。

一個白晝,就這樣從守候著同伴的雪莉的身旁,溜過去了。

所幸的是,她的苦等並沒有白費。從今天中午開始,菲爾薩已經在逐漸地退著燒,身體不再滾燙,面色也不再是百般痛苦地緊鎖著了。

快點醒來,快點醒來……雪莉在腦海裡不斷呼喚著,直至也安然地入睡。

-

賽利斯,拖著一副快要崩塌的身軀與沉重的甲冑,回至騎士公會。

一聽聞,菲爾薩正在離騎士公會不遠處的鍊金術士公會出接受著治療,便不顧自己的疲憊,向公會交待一些事情後馬上趕往。

雪莉告知賽利斯,他已經渡過了危險期。可是在這段時間內,菲爾薩的狀況仍是不太穩定,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有時的精神狀態甚至介乎於半昏半醒間。

“賽利斯你呢?與那個人戰鬥肯定受了傷吧。”雪莉關心地問著。

“我並沒有傷得像菲爾薩那樣嚴重,可是……”賽利斯老實地攤了攤手,“我也幾乎筋疲力盡了。”

敵人非常強大,即使同是精通火系魔武技的賽利斯,與其戰鬥了幾乎一個晝夜後,也不得不對梵ꔷ提泰倫這樣強大的對手產生恐懼。

敵人的體力正如烈火一般永不衰竭,進攻的鐵拳如燃燒著一樣永不停息。

梵只要認準了敵人,便會放出極端的仇恨烈炎,誓要將敵人葬身於修羅火海中。

“那個人……會不會追過來?”雪莉滿是擔憂地問著,“以菲爾薩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

“你放心,我已經向騎士公會那邊彙報了在樹海中遭遇的事情。相信此刻,騎士公會已經加派人手守著聖都。

敵人很強,然而他面對的是整個騎士公會,稍微會思考的話都不敢隨意胡來。你儘管放心在這裡看好菲爾薩就行了。外邊的事,有我和騎士公會的其他戰友在。”

儘管自己已經是非常疲憊,可賽利斯還是勉強地打起精神,這麼安慰著雪莉,同時也透過窗戶望向同伴。

-

菲爾薩ꔷ丹利泰爾睜開了迷糊的雙眼。

他勉強地撐開疲憊的眼皮,眼前的是吊在天花板上的一盞盞發亮的白熾燈。

挪動起瘦弱卻沉重的身子,他靠在了床頭上,以一個歪斜的姿勢癱坐著。

一串混亂的思緒不斷在腦海中打轉,佔據全部,他竭盡全力地回憶著自己昏迷前所發生過的事情。

翠雪樹海。遇見操控炎的敵人。他那修羅般的炎獄一擊。

恍惚中看見提槍而來的龍騎兵賽利斯。

他突然慌亂起來,連忙在床頭邊的桌子上尋找一樣東西。

自己的佩劍——冰炎劍ꔷ佛蘭贊恩表面看似完好無損地靜躺於桌面。

菲爾薩拿起自己的劍,頓時感覺使勁的手臂虛弱無力。他吃力地解開了皮質軟劍鞘,其魔力凝聚的寒氣一如既往地逼迫而出。

所幸,所幸,他鬆了一口氣。那顆鑲嵌在劍脊間的七角紫水晶,也完好無損,燈光下依然閃爍著無毀的光輝。

這顆奇異的寶石是冰炎劍佛蘭贊恩的魔核,將使用者所注入的魔力轉化為劍的能量、併產生共鳴的晶石。

可以說,只要魔核完好無損,冰炎劍就不會被損壞。

先前菲爾薩所擔憂的是,魔核是否會因為紋徽「冰之燐光」的強大能量而不堪重荷。

畢竟他面對的炎之敵人,絕對是冰系的剋星。

雖然紋徽能夠使得冰在短暫時間中不再懼怕炎,並立於元素之顛。可是,加持瞭如此逆天效果的佩劍在戰後是否會遭受損壞則是一個疑問。

現在他放心了。

一想到紋徽,菲爾薩回想起了,他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又再一次地,他夢見了叫做艾爾方斯的王國時代的人;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所夢見的艾爾方斯已經儼然一個青年了。

這就是,夢中的延續……

歸來之日,青年千里迢迢來到王都格蘭西斯,參加皇騎的角鬥賽,輕鬆挫敗來自南蠻的巨漢、以及堪稱「王的左右手」的範雷克索,也重逢了公主普莉西亞。

受命成為團長的他,遇見了最初的烈鷹騎士團。

首次面對這群失去首領、又疏於訓練的「烏合之眾」,艾爾方斯露出的表情何止是驚訝,更是有無盡的失望。

夢境,到此結束。

進入視野的某人,用帶有讓人感到舒適的溫度的柔軟手掌,碰了碰菲爾薩微紅髮燙的額頭。他就像是小孩一樣,一動不動,沒有抗拒。

“唉……”她發出了一聲放下心頭重石的嘆氣。

“雪莉……”

“你終於醒來了。”映入菲爾薩的是在雪莉的容顏上,那像輕輕綻開一樣的淺笑。

桌面上除了自己的佩劍外,菲爾薩此時才注意到,還留有一份簡單的早餐——一杯白開水與一盤白麵包。

瞧見盤內的食物,菲爾薩忽然感到空空如也的肚子,彷彿在暗中鼓動著。

一週過後,病人的傷勢基本痊癒。

鍊金術士公會為他辦理了手續,讓他搬進另外一間單獨的房間,以方便再作一週的修養。

病人隸屬大陸內著名的銀翼騎士團,而他又是在離聖都不遠的樹海中受傷的。

對此,鍊金術士公會當然是盡其所能照顧周到。

這一天,菲爾薩的臥室門被敲響了。未等他下床開門、甚至是給予回應,外面的來訪者就已經擰開了把手,擅自進來了。

“咦……”

這個無禮的習慣……菲爾薩在來訪者進門之前,就已經猜到是誰。

於是下意識地從腦海中浮現一個少女的影子。

多年不見,對於她的印象甚是模糊。

他現在才想起來,她就定居在此地——聖都格蘭西斯啊。本來說,來到聖都,等一切要事都辦完後,就會抽空去看望她的,可是沒想到自己會受如此重的傷……

“哥哥?”

“唉?哈,哦……咦?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我現在一副病人的樣子,可不好看啊。”

“哥哥你在說些什麼呢?”少女歪著頭疑惑著,不過她早就習慣了菲爾薩時而含糊不清的話語了。

“哦沒啥,哈路嘉,好久不見了。”

這是菲爾薩以前到聖都執行任務時認識的委託人。

因為經歷了某些事情,這個少女成為了他的義妹。此後他們倆便以兄妹來互相對方。

雖然有點像是年輕人之間的調侃與玩笑,可不可否認的是,菲爾薩與哈路嘉的感情還是一直維繫著良好的狀態。

儘管一直有著書信來往,可細數起來,兩人都有大半年不曾見過面了。

隔了這麼久到現在,菲爾薩再次聽見「哥哥」這個稱呼,有種甜膩膩的感覺。

原來哈路嘉從鍊金術士公會里打聽到,菲爾薩受傷被送到聖都接受治療,於是翌日便前來看望。

在她心目中,義兄是一名很有實力的戰士。外表像是寒冰一樣,冷漠、堅強;

其實他待人則有些許外冷內熱的感覺,經常還會為保護他人而受傷。為他人、包括哈路嘉自己,執行任務的時候更是盡心盡力。

他很好地堅守了騎士這個職業的信條。

這個印象是從第一次與他邂逅時就留下的深刻的烙印。

哈路嘉,心中仰慕著作為一名厲害的騎士的哥哥。

“看來你受了好重的傷啊……”

少女端坐在床前,細心地將買來的鮮花插入擺在桌上的空陶瓷花瓶中。

“可以這麼說啦。不過,現在已經基本痊癒了。幾天後我就要離開聖都。真不好意思,並沒帶什麼禮物給你……”

“謝謝了,不用啦。”少女乖巧地搖了搖頭,觸肩的漆黑短髮清爽地晃著,猶如黑珍珠般閃亮。

“話說,哈路嘉,你身上這套漆黑的禮裝,是公國當今最流行的少女套裝嗎?感覺你穿起來挺合適的!”

少女面色櫻紅地低下了頭。這還是頭一回有人讚賞她的服飾。

這套極似哥特風格的服飾,漆黑稠密的絲狀手襪與足襪才是其最大的亮點。

既保暖又輕盈,還能恰如其分地顯出少女的體態之美。

在如此神秘的黑色調映襯下,她的膚色更是顯得白暫勻淨。

菲爾薩心想,這果然是一套能風靡全公國、少女間流行的漂亮禮裝。

“唔,還真是挺不錯的……”他一邊點頭一邊喃喃自語道。

當享受著哥哥給予的讚賞的她、正洋洋得意之時,菲爾薩忽然來了一句:“喂,你的劍術修煉,進行得怎麼樣了?”

她驚了一下,就像是一個平時學習不怎麼努力的學生,突然被親戚問起最近成績如何,腦袋嗡一聲,內心有些慌,可是表面仍是一副鎮定的樣子。

“還行啦,進步還是有的。”

少女在半年前與菲爾薩分別時,面對哥哥的千萬叮囑——要好好修煉劍術,以便在不可避免的緊急關頭保護自己,她連連答應。

不過在分別後也就把哥哥所說的話拋在腦後了。

離上一次的劍術練習……好像也有半年之隔了。

“要不……過幾天等我休息好了,去公會道場那邊試一下?”

“不要不要,最近狀態不佳!”

少女連忙擺手,拒絕著。到時候若被哥哥一試,就什麼都露餡了!

真是一個容易看穿的藉口啊,哈路嘉吐了吐舌,菲爾薩投過一個斥責的眼神,對少女的懶惰無可奈何。

“不要在意細節嘛!哥哥什麼時候離開格蘭西斯呢?帶我一起離開可以嗎?”

哈路嘉小聲對哥哥述苦著,近日她被一個行為古怪的男子糾纏,害得她的日常生活受到了影響。於是她打算暫時離開聖都,跟哥哥一同去冒險。

妹妹想要去菲爾薩曾經居住過的飛雪之城斯諾瓦,想要入讀聞名公國、並坐落於斯諾瓦的極北之方魔武學院。

她羨慕菲爾薩的另外一個原因則是,菲爾薩也曾是這所魔武學院的一名學生。

“我……我不打算回學院啊。”儘管他婉轉回拒時面無表情,在他的腦海裡還是浮現起一些學院時的記憶。

不僅目的地並不是定在斯諾瓦,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是,菲爾薩不想讓哈路嘉身處險境。

在這個銀翼騎士的身上,有著許多牽連王國的秘密。正因為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才會招來梵這樣的敵人,以及更多未知的殺身之禍。

菲爾薩不想讓無關的人有所牽連。

“沒關係啦,哥哥想要去哪裡都行,只要肯帶我離開格蘭西斯以及那個討厭的人。”

哈路嘉邊賣乖邊請求著。

賣乖可是少女最為熟練的討喜技能之一了。

“喂,這樣可不行啊。你的親人呢?要不我送你到他們那邊去……”

“難道哥哥忘記了?我可是獨居在格蘭西斯的。”

“其實呢,有一個很快就可以到達斯諾瓦的方法,就是前往西港口乘坐直達的魔導油輪……”

“不要不要,我討厭乘船!要是遇到暴風雨的話就糟糕了!也沒有人陪我。”

看見哥哥百般拒絕,哈路嘉的神情黯淡下來,低著頭忽然不說話了。

說到底,這個丫頭只是希望有個人能陪著她出去冒險一回,她微小的夢想也就僅此而已。

對此菲爾薩真的無能為力。並非說不肯,只是,菲爾薩覺得自己的周遭已經變得非常危險了。

與懂得風系魔武技、身為助手的雪莉不同,哈路嘉只是一個完全手無縛雞之力的未成年少女。

菲爾薩實在不想讓她牽涉於自己造成的險境之中。

萬一哈路嘉因此而受到了什麼傷害,他絕對不會饒恕自己。

他只能望著哈路嘉那悶悶不樂的容顏嘆氣。

正當這時,臥室門再次被敲響了。

進來的是雙手端著一盤簡單早餐的雪莉,不知為何面帶幾分不耐煩的顏色。

“啊,雪莉……”菲爾薩向她偷偷投過一個求救的眼神。

雪莉明瞭了他的意思,便若無其事地望著天花板,含糊道:“咦?賽利斯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呢?”

“啊,對了!”他靈機一閃,“我想起來了,最近病得腦子不靈活了呢。我現在準備出門,有要事要找我的朋友。至於你要離開的事情,先擱著,在我離開聖都前會給你答覆的。”

菲爾薩滿是感激地偷望著救星,雪莉微微地巧笑著。

“嗚嗚……”滿是失望的同時,哈路嘉瞟了一眼突然闖進房間打破兩人重逢的雪莉,用不被他人聽見的音量嘟囔道:“可惡的女人!”

-

幾天之前——也就是水之月的最後一日,魔君甦醒。他掙脫了黑魔海域的枷鎖,逃離深海的黑暗牢籠,於逆時之塔的頂端重降世間。

隨後他喚醒了六名魔將。不僅如此,那些自北伐一戰後便銷聲匿跡的魔族魔軍,也應君主的甦醒而再次現身。

魔界軍團日益壯大,並向人類揚起了戰旗。安定的生活暫離平民而去,戰火降臨。

范倫鐵諾大陸很快又將捲起一場場人類與惡魔激烈對峙的腥風血雨。

魔族的騷動,逐漸增多。各個公會組織,每天都會連續不斷地接收到來自各地的、魔族侵襲的不幸訊息。

規模越發擴大的黑暗鼓動,已經讓騎士公會以及魔法師公會此等的正規機構提起高度的警惕。

就連人數不多、不常活躍於第一戰線的的地方性組織「鍊金術士公會」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他們所要幫忙的事情便是儘可能地將附近的傷者送往公會接受治療,以及把大批的藥物運往其他地方去。受傷,對於一些活躍於戰場的職業來說,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

菲爾薩ꔷ丹利泰爾正是抗魔戰場上的傷者的其中一個。

不過經公會醫師的精心治療後,他已經痊癒了,並隨時可以重歸戰線。

這天清晨,他在公會的大廳中碰見了賽利斯。兩人便一同坐在一張靠窗的圓桌旁,聊起最近的事情。

因為銀翼騎士團尚未發出緊急召集令。

所以賽利斯將要離開總部,出行一段時間。這次出行並沒有很明確的目的地,只當作是環遊范倫鐵諾大陸,成人禮後的第一次外出歷練。

“一起不?我的下一個目的地是白銀騎士團的舊址,宮殿遺蹟。”

菲爾薩這樣提議道。

“免了。”沒想到賽利斯擺了擺手,回絕著友人的好意,“本來我也正有此意,不過仔細一想,我還是不打擾你和雪莉的雙人旅行、二人世界了。”

“哈?喂……”菲爾薩被嗆得無言以對。

賽利斯為人稍微有點嚴肅,很少會與他人開玩笑。

菲爾薩著實被他那突如其來的調侃嚇了一跳。

“好歹你倆去,也要去一個浪漫點的地方吶,例如附近鄰鎮的「片花之地」什麼的,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去參觀白銀宮殿遺蹟呢?”

“唔,這個……有些事情想要去遺蹟那裡瞭解一下。”

賽利斯見他又是一副有意隱瞞的模樣,便不再追問,只是不厭其煩地叮囑道:

“那麼你倆得小心點。可能——我說可能而已,很可能會再次遭遇到上次那個打傷你的人。

我在與他對峙的時候,幾乎拼盡了全力。可是依然沒能打敗他,甚至未能傷及他。

雖然他的來歷我並不是很清楚,可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他與已經滅亡的范倫鐵諾王國有著很深的牽連。

他很可能是王國時代一名愛國將領的子孫後裔,並繼承了先輩復國的強烈願望以及對公國的仇恨排擠。”

儘管那個敵人還會追上來,更可能又會引起一場惡戰,菲爾薩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子孫後裔……我覺得更加確切應該是,他就是那個所謂的愛國將領的轉生。賽利斯,你相信轉生不?”

“我並不是不相信,只是我從來都沒有見聞過有關轉生的人和事。”賽利斯還是一如既往地理性。

“其實當初我也覺得不可思議,直到這事降臨到我身上的時候……你看看這個。”

說著,菲爾薩脫下了左手的白絲手套,亮出了近日才出現並亮起的紋徽。

從窗入的陽光下,由兩片單羽從羽根相互咬合而成的紋徽「冰之燐光」仍呈現出湛藍的魔力光輝。

“咦……「極北之輝」?這不是,「范倫鐵諾的開拓者」艾爾方斯才有的紋徽嗎?”

賽利斯吃驚地站了起來,不由自主地驚呼道。原來菲爾薩也得到了紋徽,準確點說是繼承了古英雄的「極北之輝」。

不過菲爾薩的冰之燐光又好像與艾爾方斯的極北之輝存在著些許差異。

記載於史書上的「極北之輝」,是三片聖龍之羽從根部互相嵌接而成,其中央的三角地帶還有一個七角石的印記。

據描述,古紋徽總體呈極亮的青色,就連烈日也無法蓋過其北極光般的輝煌。

而他的紋徽,僅是由兩片單羽咬合而成。顏色雖然亮堂,與其稱作「光輝」,還不如用「燐光」(特殊材質只在暗夜中才會呈現的較明亮的綠光)來形容更加合適。

“你這個是……雛形嗎?”賽利斯經過仔細思量後,一下子便明白了。

賽利斯一向善於分析情況,擁有偵探般的頭腦。不僅戰鬥方面很是在行,作為一名騎士的實力甚至超過菲爾薩,熟知他的人,包括騎士團內的武士,都清楚知道他絕非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普通人物。

“應該是吧,我不清楚。多虧這個紋徽——它使得我在與敵人的戰鬥中,不再懼怕炎系魔法。甚至讓寒冰這個元素瞬間發揮出最強的力量,立於眾多元素之巔。”

隨後菲爾薩解釋著,他之所以要去白銀宮殿的遺蹟。除了確認夢境的真實性外,還想更多地去了解艾爾方斯這名被歷史刻畫出來的英雄。

“賽利斯,你是第二個知道我是轉生者的人。事情沒那麼簡單。所以,我要去調查清楚。”

賽利斯對已下定決心的菲爾薩表示支援。

“你去吧,說不定在旅途中,我們會再次相遇。啊,我忽然想起來了,我可能要回一趟魔武學院,向校長報告騎士團的情況,順便看望一下聖澤爾菲斯老師。”

“噢……”當聽見賽利斯這麼說著的時候,菲爾薩在心中忽地萌生出了一個好主意。

-

“親愛的妹妹哈路嘉:

我已經找到友人帶你離開格蘭西斯了。

賽利斯ꔷ狄蘭哈特,他也是一名銀翼騎士,並曾經是我在極北之方魔武學院裡的同窗。

他最近打算在大陸游歷一段時間,最後的目的地則是回去極北之方魔武學院。

我想他絕對是一個比我還要合適的帶你出去冒險的人選,他比我更懂得保護他人。

真是抱歉,我並不是不肯與你一同冒險,我確實有要事在身。

而且這件事也只能夠允許我獨自一人去調查以及解決。

還有一件很嚴肅的事情要告知你,就是最近這段時間千萬不要來找我,這樣會讓你很危險。希望你能體會哥哥的苦衷。菲爾薩ꔷ丹利泰爾……”

在今天一早,已經與雪莉離開聖都的他,為妹妹哈路嘉留下了這麼一封信。

“哥哥我討厭你,我詛咒你詛咒你詛咒你……”

真是無可奈何,如果不是受那個傢伙痴情糾纏的話,哈路嘉也不會考慮到要離開居住已久的格蘭西斯。

同時本想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與哥哥一同旅遊冒險,可是沒想到……

沒有辦法,那個糾纏的混蛋真是太過煩人了。

從那倒黴的一天——這個混蛋向哈路嘉表白的那一天開始,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知道自己獨居與一座別墅,就天天過來敲門「拜訪」;

每天傍晚,都會託附近小孩將一束玫瑰花擺放在門前;

幾乎每天,這個傢伙都會投一封甚至兩封肉麻的「情信」到自家郵箱;

幾乎每當自己要出門的時候,都會在門前「很恰巧」地碰見這個難纏的傢伙;

甚至無時無刻地,當哈路嘉自己身處家中的時候。無論是看書、睡覺、用餐還是洗澡,都莫名地感覺到有一雙特別厭惡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真是害怕在某天夜裡,這個傢伙會按耐不住情緒,破窗而入,然後發生一些驚人的事情……

不可想象!

一連幾天下來,她擔驚受怕,精神狀態都快要接近瘋狂的邊緣了。

“都怪自己沒能很好地向他詳細說明自己的情況……唉……都怪那個女人,我快要入正題的時候進來了。”

哈路嘉無精打采地逗留在鍊金術士公會。

她一路迷茫地進入了其中的附屬酒館。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一直留在這裡不願回家。可是,公會一到夜晚的月出之刻,便不允許外人在此處逗留,更不允許過夜。

少女雙手託著腮,懊惱中。

“小姐,需要喝點什麼嗎?”服務生見哈路嘉坐在桌子前久久沒有動靜,便走上前來問道。

“暫時就一杯雙黑威士忌吧,加冰。”哈路嘉學著大人在酒吧裡點飲料的方式,回應著熱情的服務生。

事實上她並未嘗過所謂的雙黑威士忌,其實未成年的她,連一點酒水都未曾沾過。

哈路嘉只是一名年僅十四歲的少女,按照公國法律規定,是不允許喝酒的。

她有著一張洋娃娃般可愛的童顏,可身段又接近成年少女一般發育成熟,此時還穿著黑色調的公國時裝。只要她不道出實際年齡,也就沒人能看得出端倪。

不是說大人們在煩惱的時候都會借酒消愁的嗎?

我姑且也提前體驗一下吧。哈路嘉這麼想道。

“以前也偷偷見過哥哥喝這種酒……據說有點甜。”

可是當啜上第一口的時候,刺激的酒氣從心頭湧上腦海,稚氣未消的容顏紅著扭曲到了一塊。

甜味被苦味完全覆蓋,哈路嘉無法體會那種被大人極力推崇的「酒的甘甜美感」。

她捂著劇烈跳動的心頭,胃裡翻江倒海。

難喝極了。

“酒可不好喝啊。”

那是一個從不遠處傳來的男聲,掠過耳畔,令神經接近衰弱的少女嚇了一大跳,以為又是那個日夜糾纏自己的傢伙。

事實並非如此。原來這聲音是來自一個在哈路嘉進來前就一直坐在吧檯前聊天的騎士。

他迎著一臉痛苦的少女走了過來。

“唉?”哈路嘉見這個人長得氣宇軒昂,心想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吧。

“服務員,麻煩來兩杯冷凍的牛奶,加糖。”

陌生的騎士好心地將那杯讓遙喝不下去的苦酒換下,改為了凍牛奶。

“啊,謝謝。”

不過少女似乎仍在拒絕著眼前的飲料。

騎士看穿了少女的想法。

“牛奶不僅是供小孩飲用的哦。身為武士的我,也愛好牛奶。”

哈路嘉捧起冰凍的杯子喝了一口,感覺原本苦得扭在一塊的心頭頓時鬆解開來。

果然還是牛奶最美味了,比起那些什麼鬼威士忌,不知要好得多少。

哈路嘉毫不保留戒心地向著眼前的陌生人述說起自己最近的遭遇。

騎士靜靜地聆聽著少女的抱怨以及煩惱。

正當這時,哈路嘉忽然瞧見窗外躲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毫無疑問正是這個身影讓哈路嘉百般煩惱,甚至想要離開一直居住著的格蘭西斯。

她「霍」地一聲站了起來。

“那個……”哈路嘉雙手合掌,小聲請求道:“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剛剛所說的那個痴漢……又來了。”

“痴漢?”騎士不得不對少女那誇張又神經質的用詞感到冒汗,不過不可否認的是。

無論是什麼樣的女孩,都會非常討厭這類猥瑣的人群吧。

公會門外。那個跟蹤少女而來的身影,苦等數刻終於看見少女從裡面徐徐走出,內心興奮不已。

可是隨後他又發現,跟著她身後多出了一名身著漆黑鎧甲的青年騎士,並且互相間有說有笑,內心蓬勃的興奮一下子被澆了一盆冷水。

哈路嘉覺得今日黃昏這段路是近日、乃至半個月來走得最為安心的了。

不僅身旁有好心的騎士陪伴著,心情也如晴天般開朗。最後到了自家別墅的門前,哈路嘉依依不捨地與青年道別。

“請問,貴騎士尊姓大名呢?”

“呵,不用客氣,我叫做賽利斯ꔷ狄蘭哈特,隸屬銀翼騎士團。”

一聽見這個讓自己頗為熟悉的名字,哈路嘉愣了一下,隨後驚覺似地從口袋中掏出哥哥留給自己的信。

“你是……菲爾薩哥哥的朋友?”

“不錯。那麼你?”

“啊,我是他妹妹!”

說罷,少女將信遞過給賽利斯,他用快速的眼光粗略地掃了一遍。

“咦……我只聽說過她有一個同為騎士的親姐,並沒有聽說過他居然還有一個妹妹。”

賽利斯喃喃自語,將信閱畢後又半開玩笑似地說著,“原來如此啊,他將要託付我護送的小女孩原來就是你啊。”

“重申一句,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

以哈路嘉的外表上看的確不是一副女孩模樣了。

賽利斯重新端望著眼前的漆黑禮裝少女。

年僅十四歲的她已有一幾分成年少女般的魅力,這是同齡人中少有的成熟。

賽利斯答應著,會將哈路嘉帶去極北之方魔武學院。

“哥哥真是討厭,老是想避開我,然後和另外一個女人逍遙快活!”

賽利斯偶爾聽見了少女的喃喃自語,忍不住撲哧一笑。

“啊啊,我不是那個意思!”發現賽利斯聽見自己所說的話,哈路嘉臉紅地辯解著。

他的內心這樣想,小女孩果然是小女孩,思想永遠是那麼地單純。

“哥哥說他現在他的身邊非常危險,是真的嗎?該不會騙我的吧?”

“實話說……”賽利斯嚴肅道,“他正被一個來歷不明的敵人追殺。我想他應該是為了不讓你也無辜受到那個敵人的傷害,才刻意要避開你、不讓你待在他身邊的吧。”

“真的嗎?該不會是你也在替他掩飾吧?”少女多疑著。

“呵,怎麼可能呢。”

沉默了一會,哈路嘉轉了一個話題,繼續說道:“不過呢,我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可靠的人陪伴我旅行的。而且聽哥哥說你很厲害啊!”

賽利斯笑著搖了搖頭,以表謙虛。“你什麼時候準備好,可以開始旅行呢?”

“等等,我還沒收拾好東西呢……後天吧……噢,其實明天就可以了!乾脆就今晚吧,越快越好!”

哈路嘉迫不及待地說道,內心向往著初次的冒險之旅,同時也希望能儘早離開格蘭西斯,離開那個「痴漢」。

賽利斯見狀淺笑著,“不急不急,那麼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吧。”

就這樣,哈路嘉與賽利斯約好明天一早在鍊金術士公會碰面,然後就開始展開范倫鐵諾大陸的冒險之旅。

晚霞未褪,日薄西山。

比平日鮮有人來往的騎士公會中。

菲爾薩正等候雪莉的歸來,恰好碰見身體剛剛復原的奧莉娜以及蘭帕德。

兩人告知菲爾薩,他們接到黑曜騎士團的緊急召集令,馬上要離開格蘭西斯。

至於兩人的婚禮,看來要再延遲一段時間了。菲爾薩內心遺憾著,並再一次祝福兩人。

於是,這對黑曜騎士在日落前與菲爾薩分道揚鑣。

目送這他倆走出門口,直到完全看不見影子,菲爾薩想起了哈路嘉與賽利斯。

他們倆也應該相遇並結識了吧?

“賽利斯,你的話肯定能夠安全護送哈路嘉到達學院的。其實我的用意……並非如此簡單。

哈路嘉有著與我仿似的身世,可以說那是比我的更為悽慘的身世。

她必然會遭遇上一連串因此招來的災難。

我的話,光是「六賢者」的其中之一都無法對抗,更不用提什麼「死兆星五角」這樣的幻魔軍團了……

我真的再也沒有多餘的力量去保護多一個少女了。不過她往後的事,有龍騎士你在的話,必然會逐一化解的。”

菲爾薩凝望著漸漸黯淡的夕陽,暗自沉思著。直到從遠處發現了雪莉歸來的身影。

-

“西海的盡頭是永嵐之夜;水平線下的遺蹟,傳承寶藏。獲得印記之力的石之巨人,鼓動波濤。”

范倫鐵諾西海港,旅行者航海的起點。

寬廣的湛藍晴空、翱翔的海鷗群、任風撩動的旗幟、以及整點報時的鐘聲……這一切都蘊含著對旅行者的美好祝願。

海風清爽悠然,夾帶著海水的鹹味拂過臉頰,這不由得讓凱雷瑟ꔷ歌羅利亞在臨走前多吮吸幾口。

手中緊攥發皺的西港船票,胸襟裡懷著雀躍的歡快心情,他首次登上了預備在此起航、目的地為大陸極北之地「斯諾瓦雪城」的魔導油輪。

他之所以選擇斯諾瓦作為下一個目的地,原因在於幾天前的晚上,他又再次夢見了時之古紋徽,並與其對話,最終確認了第二個目標所指之處。

“多虧了聖將的努力,成功在魔物手中奪回了第二個紋徽缺失部分,使得吾再次獲得語言能力,與凱雷瑟卿的交流不再受到阻礙。”

凱雷瑟一聽古紋徽的感激之詞,心中不免有些許飄飄然。

可隨後,凱雷瑟又正色地繼續向古紋徽發問道:“那麼請問,我的下一個目的地將會是?”

“正如預言中的第二句,永嵐之夜的大海上。”

“什麼?”凱雷瑟聽得不是很明白,事實上他並沒有預先去讀第二條預言。

所以不知道這次的預言所暗指的是什麼。

經一番簡單的思索,開來說回答道:“西域的大海上嗎……沒問題!”

可是幾天前,據公國內觀測天象的官方機構預報,大陸西方的海域將卷席起數場強烈的暴風雨。

凱雷瑟不免有些擔心,不過肩負著的深紫紋徽「耀之千鳥」再一次告誠主人。

身為聖將不要懼怕任何未知或是已確定的困難,紋徽與聖劍的力量始終可為之所用,正如上次被困於逆時之塔時一樣。

同時,他也確定了一個事實:最近的天象與預言中的「永嵐之夜」的描述相吻合。

也就是說,儘管道路越發艱險,方向絕不會有誤。

於是凱雷瑟不願在病床上拖沓下去,等傷勢接近痊癒之時便趕往西海港,準備乘船。

他好不容易找到,肯在未來將有可能會遇見暴風雨的幾天出海的油輪。

這些敢冒險出海的船隻也有緊急的運輸任務,就是把從鍊金術師公會那邊委託來的藥草藥劑運送到大陸北部去。

此次的海上旅程必然會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更為艱辛以及驚險。

歷經暴風雨也是一種必不可少的歷練。

凱雷瑟堅信著范倫鐵諾傳承下來的一句古話:“艾維爾河上的逆流能夠滌練出更為純粹的精髓;黑夜中的風暴,成就白銀的英雄。”

-

附:菲爾薩的旅途日記-第七頁

范倫鐵諾公國鍊金元歷二五六年,火之月零七日……重傷昏迷了好幾天。期間一直受雪莉照顧著,真是難為她了。

決戰六賢者時,第一次使用紋徽。儘管紋徽的力量很是強大,可還是敗在了敵人那修羅般的炎之魔法下。自己學藝不精……

定居格蘭西斯的妹妹哈路嘉前來看望,想要離開聖都。

可是我實在沒有多餘的能力去保護其他人了。

於是我將她託付於可靠的好友賽利斯。

他們倆的旅行應該就在近日啟程了吧。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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