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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周老兄是想要那新式船隻的營造法式?”朱瀚立刻猜到了他的意圖。

周古山經營海貿易,做的就是從中原販運到東瀛、高麗的買賣,偶爾的時候還會往南去廣州、南洋等地。

但是,現在各個海面上世道都是很亂,經常遭受各種海盜堵截偷襲,已經是損失慘重。

上一次紅巾軍長江口大敗高麗水軍,恰好被周古山在岸邊看到一些場景。

紅巾軍的那兩艘戰艦不僅風馳電掣,而且擁有無敵的作戰能力。

若是在海上有這麼幾艘的戰艦護衛,別說是保駕護航了,就算是在大海上肆無忌憚的搶掠其它船隻,那也是毫無難度。

元末時代的海面上,所有的海戰都是依靠戰艦衝撞,或者是接舷肉搏戰。

朱瀚的火炮戰艦,絕對是天神下凡一般的存在。

“還請副帥應允,只要能夠讓我周氏造上三四艘一模一樣的戰艦,我願意每年給副帥襄助軍費五十萬銀子,另外還有年節孝敬!”周古山說道。

“五十萬兩?”朱瀚都是被這個數目嚇了一大跳。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周古山竟然如此大手筆。

五十萬兩銀子,難道大海商都是如此賺錢嗎?

其實,周古山肯出這麼多銀子,也是在爭一口氣,若是不能維持周家在大海商中的地位,那周家將會在蘇州大族中淪為二流存在,他們在本地的田產商鋪可是遠少於沉萬三那種商賈。

而且,周古山這種大海商,從來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一旦擁有在海洋上的強大武力,他們可不是要坐地收取通行費的,那就得明刀明槍的開搶了啊。

反正不論怎麼算,五十萬兩銀子是多,但是絕對划算。

“造船,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光是準備木料膠泥等物品,沒有個一年兩年,恐怕也不行吧。”朱瀚試探著說道。

凡是要製造木船的木料,必然不能是新鮮的木材,必須要在砍伐後在水中浸上一年,然後才能造船。

否則,一旦採用新鮮木材造船,下水之後很快就要變形散架。

“副帥不用擔心這個,我們周氏在鎮江有船塢,囤積有不少的木料膠泥,就算是參天木料,也是有不少的。”周古山說道。

“在鎮江有船塢?”朱瀚頓時兩眼放光起來。

他可是窮盡了紅巾軍所有繳獲的家底,才能夠造出來兩艘火炮戰艦,說實話這兩艘火炮戰艦不少地方還做了精簡,就是因為缺少合適的木材。

一個蘇州大商人,竟然開口就有一個造船的船塢,不禁是讓朱瀚眼饞。

“是的,鎮江船塢眾多,我周氏的船塢雖算不得最大,但是也算是名列前茅,造上十艘八艘的船是不成問題。”

好傢伙,一張口就是十艘八艘。

“我的那些新式戰艦,你真的確定能夠造出來?”朱瀚又是問道。

“從外形看頗為精巧,但是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只不過裡面的具體營造法式不敢馬虎亂猜。”周古山說道。

朱瀚一聽就知道,自己這是遇到造船的行家了,僅僅憑藉外形就能夠做到對船體的瞭解,絕對是難得的人才。

“營造法式,我當然是有的,你們船塢能夠造出來多少艘?”朱瀚問道。

周古山想了一下,然後認真的說道:“從外形猜測用料的話,造出來十艘應該是沒有問題,若是再多拼借其它船塢的用料,十五艘應該也可以。”

嘶!

朱瀚聞言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大海上週家的實力,簡直是恐怖如斯。

十五艘火炮戰艦,一旦下水可以說是當今世界的最強水軍了。

“周老兄,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你。”朱瀚鎮定的說道。

“太好了,太好了!”周古山一臉感激的神情。

“不過,我也有條件,必須要你先答應了才行。”朱瀚說道。

周古山先是一愣,隨即就是露出非常理解的神情。

自己的五十萬兩銀子,看來是還不夠朱瀚的胃口啊,這是要提更多的要求。

不過,他們蘇州周氏豪門大族,不怕朱瀚提條件,就怕朱瀚不答應。

“副帥,但講無妨!”周古山大聲說道。

“你的船塢,我要與你合股,我們兩家一人一半股份,造出來十五艘戰艦,可以給你們周氏三艘,剩下的十二艘歸我!”朱瀚說道。

一聽到這個條件,周古山差點氣的跳起來。

十五艘戰艦,竟然要被朱瀚吃掉絕大部分,那他們周家的大海商地位還如何維持?

十二艘戰艦對三艘戰艦,只要朱瀚想要吃掉周氏海商的地位,只需要動動手指頭。

“不行,不行啊,副帥,這絕對不行。”周古山連連擺手。

周古山心中怎麼想的,朱瀚一猜就猜到了。

只見他不慌不忙,從身後的書囊中取出來一張地圖,展開在了桌子上。

“周老兄,你來看看這個。”朱瀚笑著說道。

周古山起身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就是臉色變得煞白無比,幾乎毫無血色,要不是雙手撐著桌子,只怕雙腳一軟就要癱倒下去了。

“這,這是,這是,,,。”周古山說話都是顫抖起來。

“哈哈,周老兄不要激動,這是海圖啊,難道你看不出來?”朱瀚笑道。

周古山心中暗罵,簡直就是廢話,自己當然看出這是一副海圖,也正是因為看出來是一副海圖,才是如此失態。

在古代的海洋貿易中,誰要掌握了一副詳盡的海圖,也就是相當於掌握了豐富的航線,沿途的所有島嶼位置,什麼地方可以補充澹水,什麼地方可以獲得食物,什麼地方可以躲避風浪,全都是盡在掌握之中。

每一家大海商家族的航海圖,那都是各自的不傳之秘,往往都是父傳子,子傳孫,傳男不傳女的存在。

可以說,朱瀚拿出的剛才那一副海圖,比周古山自己家中珍藏的海圖不知道清晰準確了多少倍。

而朱瀚手中有這個東西,那就相當於已經是有了隨時加入大海商行列的資本,需要的僅僅是準備艦船罷了。

這個時代的中華大地,那就是物產豐饒的代名詞,無論是什麼特產,只要是裝上船隻運到海外任何一處地方,都是可以賺的盆滿缽滿。

如此一來,周古山是完全沒有了繼續討價還價的資本了。

十五艘戰艦雖然多,但紅巾軍多花時間,總是能夠湊出來的。

而一副詳盡的航海圖,卻是一個家族好幾代人的心血。

周古山想了一下,便是答應了朱瀚的條件。

朱瀚見狀笑道:“周老兄,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吃虧的,以後你們周家可以獲得我頒發的‘開拓證’和‘私掠證’!”

周古山一聽迷湖了,立刻問道:“副帥,敢問這開拓證和私掠證是何物?”

“不久之後,我準備設立海軍大都督府,專門管轄一切海上貿易,凡是沒有在海軍大都督府備桉的船隻,你憑藉私掠證可以收取稅金或者發起攻擊,再或者是沒收船隻,一切後果都有我海軍大都督府負責。”朱瀚說道。

元末亂世的海洋上,東瀛的倭寇已經是頻頻現身,再加上高麗等藩屬國的商船海盜,可謂是當今世界最為熱鬧的海域。

私掠證的存在,可以讓朱瀚的海軍大都督府迅速建立起來威信,把那些大海商們操控於手中。

“你們蘇州商人集團舉兵,我是不會參與,但是海上的一切事務,都可以用我們紅巾軍的名號。”朱瀚說道。

“在下明白了,副帥果然是大手筆!”周古山激動的說道。

按照朱瀚的這個說法,他們周氏的海船以後就可以在海面上橫著走了,誰要是不服管教或者不肯繳納保護費,那就是被打進海里喂鯊魚。

若是有一些不好對付的勢力,也可以請到紅巾軍的海軍大都督府出馬,任憑你是什麼海盜巨寇,或者哪裡的藩王公侯,都絕對擋不住紅巾軍的雷霆一擊。

畢竟,連蒙元皇帝都被紅巾軍給擊殺了,更何況是其它人。

只聽朱瀚繼續說道:“至於那個開拓證,則是鼓勵在各海島上開拓所用,凡是能夠發現新的海島,只要不在這海圖之上,全都本著一個原則,那就誰先發現,誰先擁有治權,島嶼上的一切財富都可以享受獨佔的權力,期限的話就限定個五十年吧。”

所謂的海圖,自然就是中華沿海的近海海圖,在這個範圍外的海島才適用這個開拓證。

“東海之上的島嶼,只怕早就囊括其中,要是管用的話,只能是去往南洋一帶了,那裡遍佈島嶼,各種物產也是富饒,只是瘴癘太厲害,只能是以後慢慢籌劃了。”周古山在心中暗暗思索道。

有了這一番交談後,大海商周氏基本就是被朱瀚收編進了自己的麾下。

周家想要得到更強的海上護航能力,朱瀚想要迅速擴充海軍,自然是一拍即合。

在朱瀚的提議下,準備在幾天之後去往鎮江,親自檢視一下週家在那裡的船塢規模。

順便再看一下鎮江其他的幾家船塢,是否有資格進入自己的篩選範圍。

從蘇州離開之後,僅僅過了兩天。

沉萬三等人籌劃的‘蘇州舉義’就是開始了。

在各大商人豪族的策劃下,數千人湧上街頭,毆打追殺駐紮當地的色目人稅官,搗毀稅官府衙和倉庫,並且開倉放糧,募集了更多的貧民參與其中。

當地的蒙元官府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星星之後,竟然有燎原之勢。

不僅是蘇州,周圍的松州、常州等地也是一同效彷起來。

因為朱瀚沒有答應他們冒用紅巾軍的名號,沉萬三等人也是天馬行空的想出來了新的法子。

朱瀚接到情報後,差一點就是笑出聲來。

“扶元滅賊?”

沉萬三等人狡猾的很,打出了為了大元剷除奸賊的口號。

只是不知道,這裡面的賊人,到底指的是紅巾軍,還是色目人,亦或者是蒙古人,那就不得而知了啊。

蘇松暴亂的訊息,很快就是傳入了集慶府。

江浙行省平章伯魯和範遙等人,頓時就是愁眉不展。

“蘇州反了,常州也反了,是不是應該速速派大軍去平叛?”伯魯問道。

“平叛是應該平叛,可就怕平不了啊,如今我們手中不到一萬兵馬,若是在蘇州拼光了,還沒有平定下來,那以後可就危險了。”範遙說道。

一時之間,幾個人都是愁眉不展,誰也想不出一個有用的辦法來。

這個時候,伯魯等人立刻看向了參政劉伯溫。

“伯溫,你快想個辦法啊。”伯魯趕緊說道。

劉伯溫皺眉思索一番,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重重嘆了一口氣。

很顯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兵馬再想辦法也白搭。

連智囊劉伯溫都是無計可施,其他人也就不自找沒趣了。

對於江浙行省來說,蘇松地區地盤雖然小,但卻是佔據了整個行省一半的精華,如果坐視蘇松糜爛,那其餘各地肯定爭相效彷,伯魯他們幾個馬上就會落入政令不出城的地步。

“蘇州賊亂,必須要平定,否則對不起大元,對不起朝廷啊。”伯魯大聲說道。

“只有不到一萬兵馬,要全部派去嗎?”範遙連忙問道。

“蘇州商賈雲集,全都是一群軟腳蝦,用不了全部兵馬,派個三千人去就行,只要見了血,相信他們就會嚇得腿軟了。”伯魯對於商賈充滿了鄙視。

“好,那就由我親自去平叛。”範遙趕緊說道。

在範遙心中,也是有些看不起蘇州的商賈們,不過就是一群待宰的大肥羊,還敢造反了!

範遙想著率領三千大兵殺到,然後殺一些人,抄一些家,賺他個盆滿缽滿再說。

像是什麼沉萬三這種大豪商,若是能夠拿捏住,自然能夠更加大賺一番。

範遙立刻自領江浙行軍元帥,領兵三千直撲蘇州而去。

當他們進入蘇州地界後,對於沿途的富庶村鎮那是看都不看,絲毫不做停留,直撲蘇州城而去。

畢竟,蘇州城可是真正的財富寶地,有這麼個聚寶盆還怕搶不過來呢,哪有功夫去理會什麼小村小鎮。

三千蒙元兵馬可謂兵貴神速,忽然出現在蘇州城下,令沉萬三等人大吃一驚。

看到有三千正牌元軍殺到,一群豪商們頓時就是慌亂起來。

“怎麼辦啊!”

“這可如何是好啊!”

“誰說大元氣數不行,這三千兵馬急行而來,妥妥的強軍啊。”

“不如派人去講和吧!”

面對一群突然膝蓋發軟的豪商們,沉萬三似乎是早有預料。

只見他用力一咳嗽,大聲的說道。

“不要慌,我們城上有四十多門大炮,難道是用來好看嗎?”

一聽到大炮的名頭,許多人頓時是踏實了下來。

“對啊,我們可是有大炮!”

“大元皇帝都擋不住大炮斃命,更何況是這些江浙嘍囉們!”

“元帥說的有道理,我們有大炮怕什麼!”

沉萬三如今是蘇州‘扶元滅賊’大元帥,統領城內兵馬。

在沉萬三的排程下,一干‘扶元滅賊’的蘇州豪強們跟著走上了城頭,開始向城外的蒙元官軍先禮後兵。

只見蘇州城頭上,兩面巨大的旗幟迎風飄揚,一面是繡了一個‘元’,另外一面繡了‘扶元滅賊’,在城牆外側還懸掛了一顆顆的首級,全都是罪大惡極的色目稅官的首級。

而在蘇州城外的軍隊中,也是一面面的‘大元’旗幟迎風飄揚。

乍一看起來,兩股元軍彷佛是內訌了一般。

“亂臣賊子,速速投降,繞你們不死!”

範遙派了軍士在城外大喊,試圖想要先招攬蘇州民心。

但是,沉萬三派出來的人也是同樣高喊,說自己不是反賊,而是大元忠良,不過是替大元剷除了一些罪惡滔天民憤極大的色目奸臣而已。

雙方的嘴炮你來我往,根本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範遙見狀頓時惱怒起來,便派人開始準備封鎖蘇州城的各個城門。

看到城外元軍大大咧咧的動作,沉萬三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火炮準備!”

“各家的精銳死士準備好,等到城門一開,立刻殺將出去!”

“不管戰局如何,鳴金立刻收兵!”

沉萬三的軍事部署竟然是井井有條,絲毫不像是一個第一次的樣子。

正當城外的元軍開始準備封鎖各個城門的是偶,忽然聽到蘇州城上傳來了陣陣轟鳴。

轟轟!

轟轟轟!

隨後一團團的白煙從蘇州城頭上竄起,元軍陣地中響起一片慘痛的哀嚎聲。

三千江浙元軍瞬間被火炮打得暈頭轉向,一個個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胡亂逃竄起來。

蘇州城頭的各家鉅商大族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堂堂大元,竟然已經是虛弱至此,這一輪火炮轟擊,竟然就亂的沒有了陣腳。

蘇州城內重金招募敢死壯丁,立刻趁機掩殺出城,三千江浙官軍被殺得大敗潰逃。

他們一口氣逃出了三十多里,才是敢停下來歇一口氣,江浙行軍元帥範遙也身中箭失,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戰敗訊息傳回集慶,江浙行省平章伯魯就知道自己即將要完蛋了。

這個時候,參政劉伯溫在旁邊提醒道:“大人,天命如此,何不獻土保身?”

初夏時節,淮東高郵城。

作為天下聞名的鹽區,高郵如今已經是恢復了往日的繁華氣氛。

各個南來北往的商旅,已經是在高郵城內絡繹不絕。

僅僅是沿街的酒肆茶攤子,就已經是賓客滿座。

一行穿著黑色厚實布料的人走進了高郵城內。

他們大約七八個人,為首的一個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的短打勁裝,一看就是一個練家子。

“大師兄,我們來到這高郵城到底怎麼找朱龍興大帥啊?”一名跟在後面的男子問道。

這個被叫做大師兄的人,乃是山東義軍劉三貴的大弟子,也就那個海陽縣的海盜頭子,他的另外一個身份就是開設武館,收弟子教學當掩護。

“高郵城的張大帥,聽說是朱龍興大帥的部下,咱們去找他肯定是可以的。”大師兄高國平說道。

“大師兄,我看這裡的義軍根本不像是什麼義軍,反倒是像一群做生意的!”一名身材稍稍矮小的男子在後面說道。

他的裝扮是一個男子,但是臉上沒有鬍鬚,喉嚨上沒有喉結,耳朵上還有個耳孔,只要是稍加看看,就能看出來他是個女扮男裝。

“不要多說,我們快點去吧。”大師兄對自己的小師妹說道。

一行人經過打聽,終於是來到了高郵城的張士誠大帥府。

不過,他們連大門都沒有進去,就被告知張大帥不再府中,已經是出去巡視軍務了。

“哪有什麼朱龍興,只有都元帥朱大帥,還有副帥朱小元帥,你們要想找援兵,還是抓緊去泰州看看吧,聽說朱副帥正在那裡巡視武備呢。”

在花費了一錠銀子後,他們一行人得到了有用的資訊。

“朱副帥?”

高國平一行人這才是搞明白,他們聽說的那些朱龍興大帥的光輝戰績,其實都是根據朱元章朱瀚兄弟二人戰績合併而來。

“那咱們就去泰州,必須要抓緊!”高國平說道。

“可是去了泰州,要是還找不到援兵,那可怎麼辦,我們家裡狗韃子兵越來越多,可還等著我們呢。”女扮男裝的小師妹說道。

“三娘,你放心,要是泰州還見不到朱大帥,那我們就繼續去除州,反正總能見到朱大帥的。”高國平說道。

“可是,要是那個朱大帥,或者朱副帥不派援兵,見死不救,那咱們怎麼辦?”小師妹劉三娘繼續說道。

“朱龍興大帥那麼頂天立地的英雄,不會不管我們的!”大師兄高國平說道。

山東沿海的各路義軍驟然興起,開始的時候確實打了蒙元官軍一個措手不及。

《仙木奇緣》

但是,當新上任的山東行省丞相哈麻率領部下來到山東後,戰況立刻就是出現了逆轉。

哈麻手下的軍隊,基本都是原本蒙元的禁衛軍,他們都是能給皇帝護駕的,戰力可比山東的駐軍強多了。

短短不到兩個月,山東的十幾個大宋皇叔義軍就被殺了五六個,剩下的幾個義軍頭領也是損兵折將,要麼困守孤城,要麼退守海島,要麼就是躲進了大山裡。

反正如今的山東抗元形勢,從一片大好變成了一片大壞。

佔據海陽縣的海賊頭目劉三貴,也是陷入了重兵堵門的境地。

為了求得一線轉機,劉三貴派了自己的親傳大弟子高國平和親閨女柳三娘一行人突圍求援。

他們一路輾轉,好不容易來到了淮東,卻是一點沒有頭緒,連找誰的門路都摸不到。

好不容易來到了高郵,卻是又撲了一個空。

不過,高國平等人也不氣餒,立刻離開了高郵城,向著泰州而去。

他們已經是打聽好了,泰州有紅巾軍駐紮,副帥朱瀚就在那裡。

經過一天多的趕路,高國平等人終於是來到了泰州地界。

他們一路急行,已經是人困馬乏。

正好看到路邊有一個茶水鋪,便一行人走了進去。

“店家,來上一些吃食和酒水!”高國平大聲喊道。

一名夥計慢悠悠的轉了出來:“客官吃點什麼?”

“隨便上就行,銀子不會少你的!”高國平說道。

店小二面露鄙視,這一幫子土裡土氣的山東人,口氣倒是不小,比那些鉅富鹽商還要有架子。

很快,幾樣飯菜就是端了上來,高國平幾個人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他們本來就是海陽縣的海盜,哪有什麼斯文吃相。

只有那個劉三娘算是有些矜持,小口小口吃著。

但是,就算是劉三娘這所謂的小口吃相,在店小二眼中也是粗魯不已。

“這個山東人,吃包子竟然一口一個,嗓子眼可夠粗的。”

兩個夥計低聲笑道。

正在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車響動的聲音。

高國平等人抬眼望去,驚得差一點跳起來。

只見一支車隊來到了茶水鋪外面,十幾輛大車裝的滿滿當當,每一輛車上插著一面旗幟,上面寫著‘扶元滅賊’。

高國平、劉三娘等人立刻警覺起來。

“怎麼回事兒,泰州不是義軍的地盤嗎,怎麼有狗韃子兵馬?”

這一支車隊的護衛明顯是精銳,人人都是穿著嶄新的衣服,戴著嶄新的皮斗笠,好幾個人還穿著護身甲。

在高國平這些海盜綠林眼中,能夠穿上半身甲計程車兵,就已經算是精銳了。

“情況不對,都抄好傢伙!”高國平低聲說道。

劉三娘等人紛紛手放在了刀劍把柄上,隨時準備暴起反擊。

但是,這店家的小二們彷佛根本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一見到這些‘扶元滅賊’的車隊出現,反而是笑逐顏開的迎了上去。

“沉爺,你來了,快裡面請,給您預備的上等除州果酒!”店小二笑嘻嘻道。

“賞你的!”

沉爺威風凜凜的跳下馬,隨手拋給了店小二一小塊碎銀子。

店小二接過銀子,立刻笑的更加燦爛了。

高國平、劉三娘等人見狀,心中頓覺大為不妙。

“壞了,這他孃的是家黑店!”

“勾結韃子的黑店!”

“他們要進來了,不能再等了!”

這一支車隊的人數眾多,進來之後就在高國平他們周圍陸續坐下。

隱隱之中,高國平等人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包圍了。

“大師兄,不能再等了!”劉三娘低聲說道。

眼看著這些狗韃子都要進來了,那就再也沒有突圍的希望了。

高國平頓時臉色一沉,把心一橫。

察啷!

一聲寶劍出鞘的聲音瞬間響起。

高國平起身一聲大喝。“狗韃子,拿命來!”

那幾個車隊護衛們剛剛坐下,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呢,就看到高國平等人來了這麼一出,瞬間嚇壞了。

特別是剛才那個出手大方的沉爺,更是高度的緊張。

只見沉爺騰的跳起,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一邊環顧左右,一邊跟著高聲大喊。

“韃子在哪?!”

“韃子在哪?!”

霎時間,整個茶水鋪子的護衛們都是跟著緊張了起來。

高國平等人只感覺,原本緊張的局面,竟然瞬間尷尬了起來。

“狗韃子,還裝什麼!”劉三娘一聲怒喝。

茶水鋪的眾人們,這時候才是反應過來,感情這一幫子山東客,是把他們當成韃子了。

茶水鋪的小二見狀,連忙從櫃檯後面跑了出來。

“幾位,誤會,誤會啊!”

“沉爺他們是蘇州的扶元滅賊軍,不是什麼韃子。”

劉三娘手中寶劍一橫,徑直搭在了店小二的脖子上。

“狗東西,你是把我們當傻子嘛!扶元滅賊,誰是元,誰是賊,以為我不知道嗎?”劉三娘厲聲喝道。

店小二嚇得是屁股尿流,他沒有想到這幾個山東客竟然是這麼虎,說動手就要動手啊。

“哼哼,你們是外來的,不知道我們這裡的情況啊!”那個沉爺開口說道。

“呸,管你們什麼情況,給老子死!”

大師兄高國平已經是懶得廢話,上前一腳踢翻了桌子,擋住了幾個車隊護衛,然後衝向了茶水鋪門口。

沉爺等人被打得措手不及,一壺滾燙的茶水差點潑到了沉爺的臉上。

“狗東西,找死!”

“給我上!”

沉爺頓時也是怒起來,一揮手領著眾人追了上去。

一群人在茶水鋪子裡打得不可開交,誰也不敢太過欺身上前。

一時之間,各種板凳、茶壺、碗碟在空中肆意橫飛。

噼裡啪啦的響聲傳遍了整個茶水鋪內外。

噔噔!

忽然。

在外面的大路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十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徑直衝了過來。

這些人騎兵穿著閃亮的袍子,馬背上掛著弓箭、長槍等重兵器,一個個展開半圓,堵在了茶水鋪的門口。

高國平等人正好被這些騎兵包圍了起來。

不過,等高國平等人看清了這些騎兵的樣貌,立刻就是不再驚慌了。

因為這些騎兵全都是扎著紅頭巾,要不就是扎著紅色臂膊,一看就是紅巾軍的打扮。

“太好了,是義軍的兄弟!”

“狗韃子,你們等死吧!”

高國平、劉三娘等人一陣驚喜的歡呼。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他們差點驚掉了下巴。

只見那個沉爺,捂著自己的額頭,上面被茶杯砸了一個紅腫的大包,帶著哭腔的喊道。

“大人,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這一夥騎兵的首領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也就是沉爺口中的‘大人’。

“沉七,你這是怎麼了?”

朱瀚一臉嚴肅的問道。

沉七等人可是蘇州‘扶元滅賊’軍的採購人,專門負責來給紅巾軍送銀子,購買火炮彈藥的。

對於朱瀚來說,可是相當於送財童子啊。

在泰州自己的地盤上,竟然敢有人打自己的送財童子,這還能善罷甘休?

“大人,這幾個山東老,一見面就暴起傷人,小人差點被一壺開水破了相啊!”沉七指著高國平等人大聲控訴道。

高國平等人此時已經是徹底懵圈了。

這他孃的什麼情況,狗韃子們捱了揍,竟然找紅巾軍給他們主持公道。

到底是狗韃子們瘋了,還是紅巾軍瘋了?

或者是俺們自己瘋了?

看到這一群呆頭鵝一樣的山東人,朱瀚也是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咦。

這一看不要緊,自己竟然一眼看到了一個女扮男裝!

一雙杏眼飽含殺氣,完全不是尋常女子能有的氣勢。

而且,這個女子長腿細腰,前凸後面也是翹,哪怕一身男裝,也是能夠看出幾分豔麗。

朱瀚看著看著,忽然搖了搖頭。

他奈奈的,自己最近是處於生長發育的高峰期啊,怎麼開始如此好色起來了。

“你們是義軍?”

劉三娘忽然開口問道。

“對,我們是紅巾軍,確切的說,我們是紅巾軍南路軍!”朱瀚對眼前的小姐姐說道。

“那你們怎麼和狗韃子穿一條褲子!”劉三娘緊接著問道。

“狗韃子?你是說他們?”朱瀚用手一指沉七等人。

劉三娘點頭。“沒錯,他們不是狗韃子嗎?”

朱瀚頓時笑了起來。“哈哈,他們可不是什麼狗韃子,他們可是蘇州的義軍,也算是反元的義士。”

“反元義士?那為什麼掛著扶元滅賊的旗幟?”劉三娘窮追不捨的問道。

朱瀚一聽,明白了剛才誤會的發生原因。

“扶元滅賊,不過是個口號罷了,就像是有些山賊打家劫舍,不也喊著替天行道嘛!”朱瀚笑道。

隨後,又是一番解釋,高國平和劉三娘等人才是相信了,沉爺這些個人,乃是扛著‘元旗’反元的義士。

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就是搞不明白了。

當然,他們也已經是懶得理會。

兩撥人捂著剛才磕碰的傷口,各自散罷。

朱瀚看到店鋪內被砸的稀巴爛,便讓他們雙方平攤了店家的損失。

“你們真的義軍,那肯定知道朱大帥,或者是朱副帥在哪裡吧?”

劉三娘來到朱瀚身邊問道。

一聽到她的話,朱瀚身後的常遇春、藍玉、陳寶刀等人都是緊張起來,緩緩護衛到了朱瀚身邊。

“你們找朱大帥幹什麼?”朱瀚問道。

“我們是山東的義軍,情勢危急,前來求援搬救兵啊!”劉三娘說道。

“山東的義軍?”朱瀚沒有想到,眼前這些人山東人竟然不是客商,而是義軍。

“對,我們是海陽的義軍,我們元帥是大宋皇叔。

。”

隨後,劉三娘就把自己一行人來歷給和盤托出。

朱瀚反覆又問了一遍,並沒有什麼前後矛盾的漏洞,對他們身份不再懷疑了。

“想不到,山東義軍的局面,已經如此危急了嗎?”

朱瀚也沒有想到,這些義軍如此之菜,被哈麻那個手下敗將輕鬆吊打。

“對啊,救急如救火,小兄弟,你快帶我們去找朱大帥吧!”劉三娘懇求的說道。

一旁的常遇春、藍玉等人鼻子都差點氣歪了。

眼前這個山東女海盜,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稱呼副帥為‘小兄弟’?

放眼整個天下,除了朱元章大帥這個親哥哥,還有李貞那個二姐夫,再也沒有人敢這麼當面稱呼朱瀚啊。

哪怕是潁州小皇帝趙林兒,凡是發來的聖旨,也都是一口一個朱平章或者朱卿!

“小兄弟?我可是不小!”

朱瀚心中也是一陣不樂意。

“你到底是不是義軍,該不會也是假的吧?難道是穿了家裡大人的衣服跑出來的?”劉三娘看到朱瀚一臉不情願,立刻說道。

朱瀚微微一笑:“實不相瞞,帶你們去見朱大帥,恐怕是不太可能了,朱大帥軍務繁忙,實在是顧不上你們。”

“那找朱副帥呢?”大師兄高國平焦急的問道。

“哦,找朱副帥的話,那倒是沒有問題,什麼時候都能見到。”朱瀚笑道。

高國平、劉三娘等人一陣驚喜。

劉三娘立刻討好的笑道:“那麻煩這位兄弟,趕緊帶我們去見朱副帥吧!”

“沒問題!”

朱瀚一邊說著,一邊徑直坐在了桌子旁邊,慢悠悠倒了一杯粗茶。

高國平、劉三娘等人看到渾身急的冒刺。

“好兄弟,求你了,趕緊帶我們去吧。”劉三娘開口說道。

朱瀚喝了一杯茶水,抖了抖身上的塵土。

“好,你們要找的副帥,就在這裡,想要什麼援兵,儘管開口吧。”朱瀚說道。

高國平、劉三娘幾個人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你,什麼,你就是副帥?”高國平吞了一口唾沫,感覺一陣眩暈。

“小兄弟,你可不要開玩笑!”劉三娘以為他在開玩笑。

“你看本帥,像是開玩笑嗎?”朱瀚神情一肅,立刻充滿了迫人的氣勢。

身後的常遇春、藍玉、陳寶刀等人也都是不怒自威的模樣,立刻就是讓高國平、劉三娘等人相信朱瀚的話。

“副帥!”

“真的是副帥?”

另外一旁的沉七等蘇州義軍,紛紛覺得這些山東義軍簡直是傻得夠嗆。

“沉七,你們趕緊上路走吧!”

朱瀚隨口一說,算是下了�

��客令。

沉七等人也知道,接下來肯定會商議一些軍機大事,自己當然是連忙告退。

經過一番交談,朱瀚基本瞭解了山東義軍的局勢。

他們是要人沒有人,要裝備沒裝備,除了一些熟悉地形的優勢外,簡直是處於隨時全軍覆滅的境地。

“看來得親自派兵去了!”

“常遇春,你趕緊去安排一下,泰州一帶的所有海船,全部臨時徵用,準備給我們運兵去山東!”

如今的泰州,不僅是長江口的軍事要塞,還是高郵、除州、金陵通往外海的中轉地。

百盟書

所有內河船想要出海,就得在這裡把貨物裝到海船或者其他大船上,否則內河船吃水淺,一到大海就要傾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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