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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竹琛陷入沉思,屋裡一時安靜下來。肖楝靜靜地閉著眼睛坐在圈椅中,花錢成一聲不響地重新綁好自己的繃帶和綁手,三人都未曾說話,各自的思緒都不斷在腦海中打著轉。
良久,一陣夜風吹進室內,吹得徐竹琛一個激靈。她起身去關窗戶,恰好看到窗外披銀帶雪的丘陵沼澤。今夜的月光很好,像她們來的時候,在蘆葦叢中打馬踏過的夜。徐竹琛忽然對肖楝產生了深深的依戀,明明她就近在咫尺,卻讓徐竹琛如此思念,恨不得立刻飛奔到她的身側,感受她的肌膚與溫度,如同甜蜜的糖漿與蜂蜜,融為一體,再不分開。
十年前的夏夜,徐竹琛趁著母親睡下,偷偷爬下床,蹬上鞋子,躡手躡腳地向著後院跑去。
夜風習習,蟬鳴蛙叫連成一片。露水凝聚在草葉上,隨著她的腳步簌簌震落。徐竹琛一手捂著嘴,努力掩蓋住自己漏出的笑聲。
後院的門早已上了鎖,但這根本難不倒她。徐竹琛在牆上蹬了幾下,身子騰空而起,幾個翻身便進了後院。
“阿楝!阿楝?”
後庭空曠,顯得有些冷寂。黑暗之中,草木搖曳的影子像是傳說中的狐仙鬼怪,天上星子稀少,半輪明月遠遠皎皎地照著她。徐竹琛憑著記憶往笥楝樹下走去,一路上磕磕絆絆,不斷地小聲呼喚著肖楝的名字。
“阿楝,你在哪兒呢?”徐竹琛不敢使用輕功,怕引起太多注意,只得摸著石頭往前走,“快出來呀,我想好你的字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樹下,卻仍不見肖楝的影子。徐竹琛喊累了,有些洩氣地倚在樹上,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笑聲。
“你想好了,倒是說給我聽呀。”一個俊俏的身影從樹上跳下來,手心攥著一叢火光。肖楝在徐竹琛面前將手張開,那一豆跳動的火焰騰騰跳躍起來,照亮了兩個人的面龐。
徐竹琛對她隨手就能攢出火焰的能力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無論看多少次,她還是會有些憂心肖楝的手燙不燙。她看著火光中肖楝亮晶晶的眼睛,本想直接告訴她,卻忽然賣起了關子:“你都不出來見我,一看就沒有誠意。我不說了。”
肖楝氣笑了,手中的火焰都氣得一跳:“喂,徐嘉淇,明明是你先遲到的好不好!”
徐竹琛自知理虧,撓了撓頭,乾巴巴地替自己開脫道:“我,哎呀,你別這麼叫我!還不是因為今天中午,我都說了衣服溼一點沒事,你一定要給我烤乾……因為穿著破布回家,我母親把我狠狠罰了一頓,我等了很久她才睡下的。”
肖楝橫眉冷對:“哼,又成我的錯了?我都說了,練習‘梟行’要靠身體,而不是內力,你自己掉進水裡了,怪誰?”
眼看兩人的拌嘴聲驚飛了幾隻夜鴉,徐竹琛連忙認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岔開話題道:“好了,阿楝,我告訴你,你要不要聽?”
肖楝果然安靜下來,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徐竹琛被她看得有些臉紅,一面想著她手中的火焰實在是熱得烤人,一面對肖楝說:“你把手給我,我寫給你。”
肖楝依言伸出右手,徐竹琛方要寫字,她手中“騰”冒出一股火焰,直衝徐竹琛面門,險些燎到她的眉毛。眼看徐竹琛氣得要跳,肖楝爆發出一陣大笑,又驚得幾隻蛤蟆呱呱叫著逃走。徐竹琛心一急,連忙捂住她的嘴,說道:“好了,好了,我說就是!”
肖楝挑挑眉,嘴被捂住,發不出聲音,只能衝著徐竹琛一陣擠眉弄眼。徐竹琛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山月,山月合而為肖,你的字就叫做肖山月,好不好?”
她鬆開手,有些忐忑地看著肖楝,做好了被她嘲弄的準備——這名字看上去的確有些隨意,山月冷寂出塵的形象與火種般的肖楝也不算相似。可徐竹琛想著她時,總像是想著一輪明月,孤高皎潔地照在她心中,照在粼粼淇水、猗猗綠竹之上。
卻見肖楝歪著頭想了一陣,說道:“山月皎如燭,霜風時動竹。雖然你像是在偷懶,但是我喜歡這個名字。”
她說完,笑嘻嘻地伸出手,摸了摸徐竹琛雪白的頭髮:“不過山裡的月亮不是最漂亮的,竹琛,你去過大漠嗎?那裡的月亮,最遠,最亮,最為皎潔。月光之下,沙丘像是一片雪海,就像你的頭髮一樣。”
徐竹琛看著她越湊越近,臉也越來越紅。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肖楝手中的火“撲”一聲滅了,她湊在徐竹琛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以後我們要一起去看月下的大漠”,身子一轉,幾個點地便不見了蹤影。
徐竹琛關好窗,天色的確也晚了,見肖楝仍是靜靜睡著的樣子,心中更是一陣愛憐。她看向花錢成,不禁問道:“花前輩,您在漠西時,可曾見過月下的大漠?那是什麼樣的景象?”
花錢成抬起頭,似乎沒反應過來這個跳躍的問題意味著什麼。他思考良久,最終只說出幾個字:“像銀色的浪,很美。”徐竹琛聽罷,不由得一笑。
就在此刻,空中忽然流轉起一股炙熱的溫度。
這溫度極烈、極猛,在寒冷的秋夜裡來得太不尋常。徐竹琛未經思考,手中的湛露瞬間出鞘,劍氣帶起冷風,登時在屋裡結出一道白霜。
灼熱的溫度卻毫無下降的意思,如同四處攢動的遊蛇,扭動著身體不斷向前衝去。徐竹琛心中湧起一陣怪異感,她轉動湛露施展雪風,短暫地劃出一層壁障與高溫相抵。那股高溫觸碰到冰壁,登時迸出火星,是由體內化出的內力。徐竹琛縱使再不願意相信,眼神還是不自覺地看向肖楝。
肖楝眉頭緊皺,她的眼睛還未睜開,兩手卻緊緊攥在一起,如同握劍。徐竹琛渾身緊繃,方一察覺到內力的湧動,便起手一招雪飛將她制住,也意識到了她的神識有些不對。她一手握緊湛露,另一隻手方要去觸碰她的識海,卻聽見兩聲清脆的“叮”聲,是刀兵出鞘的脆響。
徐竹琛眼疾手快,一劍抵住肖楝出手的匕首。她揮劍向下,極寒的威壓四下蔓延,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而後,她聽見花錢成的聲音:
“肖大小姐,這是您給予我的……第二次救贖嗎……”
徐竹琛猛然回頭,但見星隕的赤紅色光芒從暗黑的劍身下亮起,在花錢成胸前,如同一顆暗紅的星。即使她並不精於醫術,仍能看出,他的心脈已經被齊齊切斷。
徐竹琛一陣不可置信,她足夠有經驗,當機立斷先凍住了花錢成的傷口,以免血液過量流失。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應當是方才的高溫和血腥味引起了慶叔的注意。她一面嘗試喚起花錢成的求生慾望,一面提防著肖楝四處亂竄的內力。
待到慶叔一行人終於進了屋,徐竹琛尚未鬆下一口氣,就聽見一聲巨響,肖楝猛然睜開眼睛,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兩手一揮,登時點燃房間四角的柱子。趁著火勢兇猛,她飛身便撞開窗戶,消失在月色中。徐竹琛想要去抓住她,卻被火焰逼退,只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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