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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乾琅擺了擺手,拒絕了趙思辰,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從趙思辰身上移開,轉向郭安陽和趙逐飛這邊。

郭安陽和趙逐飛正在說大慶城中書塾情況:“家裡周邊的幾家書塾,都以啟蒙為主,先生不過秀才而已,學問不算很大。

大慶城中,倒是有好些人家在族中開設學塾,只不過咱們初來乍到,也託不上門路。

倒是聽說翰林大學士家的書塾很有名,但是這等清貴世家,門都不知道往哪邊開,咱們就別想了。”

魏乾琅聽著,留了心:“翰林大學士家的家塾很是不錯,請的先生是當代大儒周理意,我也曾在那裡學過幾年。”

郭安陽這才看向魏乾琅:“差點忘記了,這小子是魏國三皇子呢。”

魏乾琅知道郭安陽這老頭,向來自負,性子又彆扭,整天跟別人吵吵鬧鬧。

如今見郭安陽說話不客氣,魏乾琅也不以為意。

趙逐飛打斷郭安陽的話,認認真真地詢問:“不知道三皇子和翰林大學士有無交情,能否推薦雨楓到翰林大學士的書塾讀書?”

魏乾琅面露難色,解釋道:“翰林大學士那邊好說,我隨時可走一趟。

但是,書塾的先生是大儒周理意,當年聘請來的時候就約定好,不得干涉他收學生,不得強迫他收弟子。

作為饋贈,他每年可以收翰林大學士家族四個學生。

大慶城中的其他人,誰說話都沒用。

周先生親自面試入書塾的童子。

就算是我,當年進書塾讀書,也是憑自己本領進去的。”

魏乾琅有些為難:“我曾拜在周先生名下,瞭解周先生的脾性。若是以權力脅迫,只怕周先生更為反感。再加上週先生有言在先,雖然我貴為皇子,也不敢逼迫周先生收學生。”

郭安陽不以為意:“這有何難,只要給一個面試的機會即可。我們家雨楓,天資聰穎,性格堅毅,誰看了都想收他當學生,周理意也一樣。”

趙逐飛說道:“郭老先生見過學生不知幾許,我相信郭老先生的眼光。”

郭安陽說趙雨楓好,那雨楓肯定是比別的孩童強。

趙思辰也笑著說道:“那倒也是,郭先生是雨楓的啟蒙老師,這幾年在教習雨楓這件事情上面,很也靠譜。”

郭安陽難得聽見趙思辰誇獎他,心情大悅,撫須點頭,理直氣壯地把誇獎收下了。

魏乾琅說起另外一件事情:“郭先生,聽說你在普山縣是一名書塾先生。正好前幾日聽說翰林大學士家塾有位先生告老還鄉。你若有意,我可推薦你過去。”

郭安陽哼哼幾聲:“憑我的本事,要找份工作好不容易,何需你推薦——”

魏乾琅笑道:“郭先生的本領,我從未懷疑。是我口誤,不能說是推薦,不過是牽個線而已,最後您能否進翰林大學士家塾,還得看您和周先生兩個人是否合得來。”

正說著,雲碧差春花、秋月兩個小丫鬟送上了熱騰騰的糯米丸子紅糖水。

眾人說說笑笑,一起吃著點心。

門外綿綿細雨帶來的一點春寒,也被這暖洋洋的氣息驅散。

說完了正事,趙思辰送魏乾琅出門。

一人一傘,並肩而行。

走到院子裡的桂花樹下,魏乾琅站住了腳步。

“怎麼了?”趙思辰也停住了腳步,抬起雨傘,看向魏乾琅。

魏乾琅低聲說道:“之前你問過我,我受傷的事情,後續如何處理……”

幕後下狠手的人,抓到了沒有?

謀害魏國皇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大慶城裡面,沒有激起水花。

除了訊息靈通的權貴之間,偷偷摸摸地在暗地裡討論著。

這一切都透露著詭異。

趙思辰疑惑地看著魏乾琅。

魏乾琅抽搐一陣,沒有直接解釋,反而說起另外一件事:“長公主,要去北方和親了。”

“啊?!”趙思辰驚呼一聲,很是詫異。

長公主的母親儷貴妃,出身樂林候府,十多年來盛寵不減。

儷貴妃生有兩個孩子,一是長公主,二是二皇子。

其中,長公主魏詩荷,從小伶俐過人,能說會道,再加上是當今聖上的第一個孩子,說是聖上最寵愛的孩子也不為過。

聖上放在長公主身上的心思,怕是比幾位皇子還要略多些。

現下魏國強盛,北方安穩。

聖上怎麼會讓長公主去北方和親。

聖上怎麼捨得自己捧在手心裡面的明珠,送去北方蠻夷之地?

趙思辰心思一轉,已經想到了緣由。

她看向魏乾琅:“在吳國動手的,是……??”

派出殺手,在吳國伏殺魏國三皇子魏乾琅的人,是長公主?

是了,二皇子是長公主的同胞兄弟。

聖上至今尚未確立太子之位。

雖然儷貴妃盛寵正濃,二皇子機會很大。

但隨著魏乾琅年歲漸長,文采武功樣樣出彩,再加上卓越的辦事能力,這一二年來受到聖上多次誇獎,甚至說出了:“三子最為肖父”這樣的話來。

儷貴妃和她身後的樂林侯府,怎麼會不擔憂?

只不過,這次是長公主先按捺不住了而已。

聽見趙思辰問了一半的話,魏乾琅微微點了點頭,預設了這件事。

趙思辰輕輕嘆了一聲:“你的父皇,還是寵愛長公主啊。”

魏乾琅苦笑一聲,低聲說道:“是的。父皇很疼愛長姊……長公主。

我回大慶城第一天,就進宮去,在父皇、皇后和母妃面前,脫去外裳,袒露身上傷口。

當時我的傷口雖然已經不再流血裂開,但還紅腫,猙獰可怕。

母妃被嚇得當場癱倒在地,痛哭不已。

皇后娘娘自小疼愛我,氣得大發雷霆,要求大理寺徹查。

父皇,唯有父皇……”

魏乾琅說著,突然之間喉嚨哽咽。

唯有父皇,平日裡對他諸多誇獎賞賜。

那一刻,他才明白。

在父皇心中,還是長公主最為重要。

趙思辰問道:“你的父皇,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魏乾琅深吸了一口氣,把喉嚨的哽咽吞了下去。

他整理了一番情緒,再開口時,聲音恢復如常:“當時父皇,猜測是儷貴妃或者是樂林侯府所為。他讓我在宮中休養,答應會查明此事。”

趙思辰:“但卻沒有公諸於世,更沒有讓大理寺插手?”

魏乾琅說道:“是的,父皇不僅僅想要護住儷貴妃,連她……他們的名譽,都不捨得被損害。”

趙思辰沉默片刻,方開口:“最終還是查出來了?”

“是的,長公主仗著父皇疼愛,承認了此事。父皇定下讓長公主帶北方和親。而對我……”

魏乾琅苦笑了一聲,自嘲似地說道:“而對於我,父皇或許是認為我是導致他父女二人離心的罪魁禍首,對我也是冷漠以待。”

趙思辰問道:“你甘心麼?”

魏乾琅冷哼了一聲:“不甘心,又能怎麼樣?我只能靠著這一點可憐,掙得父皇對我多一些愧疚之心,或許以後在哪裡彌補回來……”

趙思辰也有些感慨。

雖說皇家無情,但細想——

魏乾琅也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而已。

卻要面對手足相殘,父親偏袒。

身不由己捲入混亂漩渦。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暗箭傷了性命。

看著趙思辰關心的眼神,魏乾琅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如果不是父皇壓著,謀殺皇子這樣的大罪……豈是簡簡單單的一次和親能解決的!”

一個皇子的命,差點沒了。

動手的人,不過是遠遠送走而已,並沒有受到更大的懲罰。

更何況,等到這場風波過去,長公主是不是真的需要去和親——

還說不定呢!

魏乾琅因為心中憤憤,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但也知道這個話題不宜多說,只能點到為止。

趙思辰不知道如何安慰魏乾琅,看到他眼眶微紅,她卻只能伸出手,安撫似地拍了拍魏乾琅的手臂。

趙思辰這個簡單的動作,讓魏乾琅心中的憤憤稍稍消減了些。

他收拾好情緒,抬起頭衝著趙思辰微微一笑,轉換了話題:“我這次沒有把事情鬧大——鬧大了,也沒什麼用,大家都是看父皇臉色辦事。

京中眾人雖然各有訊息渠道,卻也沒有人知道詳情如何。

不過,我偷偷透露了一點內情給翰林大學士,翰林大學士因此沒有捲入風波之中。

所以他現在對我甚為感激,估計雨楓入學這事,能成。”

趙思辰知道魏乾琅想要轉移話題,卻沒有點破他,而是順著話題繼續說下去,說道:“你也不必在這件事情上太花心思。

郭先生雖然整日裡吹牛,但他對於雨楓的評價卻沒有誇大。

雨楓聰穎,性格堅毅,不需要走後門,也能夠入得了大儒周理意的眼。”

魏乾琅倒不懷疑趙思辰的話。

在臨水縣到大慶城的途中,他和雨楓朝夕相處,知道雨楓年紀雖小,啟蒙知識打得牢,也耐得下性子攻讀學問。

這樣的人,是讀書的好苗子。

魏乾琅又說道:“翰林大學士家風良好,也有給女子辦家學,你想不想去上家學?”

趙思辰被魏乾琅這個建議嚇了一跳,連連擺手。

“別別別,別這麼熱心!”

她是經歷過現代教育的人。

出生那時,遇到了嬰兒潮,所有的資源都得搶。

她從幼兒園捲到碩士,十幾年一刻不能停。

好不容易讀完20年的書,她可不想再回去了。

更何況,所謂家塾,教的東西還不如九年義務教育的三年級,還要學女紅女戒等等,悶死個人。

趙思辰說道:“我現在只想要掙錢,好好掙錢,讓自己過上好日子。買好吃的,玩好玩的,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

魏乾琅嘴角嚼著笑,彷彿早就預見趙思辰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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