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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郎君已經察覺到今夜宴席不同往常,以往在靈犀樓吃飯,雖然也請伎子相陪,也只為場面熱鬧,今天自從進來,就能感覺到這裡處處旖旎氣氛,尤其是陪席的女子,好幾個身著輕紗,一眼看去就能看到白花花的內裡。有個小郎君手搭上去,女子便主動依偎過來,在他耳邊吐氣,說今夜醉了可以留下歇息。
衛姌也很快就察覺到,席間漸漸放浪形骸起來,朝正位看去,羅煥已經和青瀾娘子貼在一處,親在一處,難解難分。
衛姌揉了一下發脹的額角,剛才喝了兩杯酒,初嘗並不濃烈,但此時後勁上來,卻讓人有些腦脹發暈。
鄧甲抱著個伎子,剛才也一陣上下其手,但他還分神注意著衛姌,見她臉色泛著微紅,身旁的女子將要伸手去撫衛姌的胸口,被她攔住。她雙眸溼潤直愣愣地看著伎子,聲音很低但仍有幾分冷肅,拒絕說不要。
伎子覺得眼前這小郎君好看的不像話,一時間那些風月手段都有些使不上來的感覺。
此時,一行人正騎馬來到巷口,夜色籠罩,宵夜靜謐,隱隱可聽見有幾聲絲竹飄出來,縹緲不真。
羅弘下馬之時還在和衛釗介紹,“青瀾娘子是吳郡來的,那把嗓子極少見,才藝俱佳,模樣和身段更是勾人,這些日子你可少跟我們出來玩,今日定要盡興。”
作者有話說:
79
第79章奏樂
僕從前去叫門,好一會兒才有人應,燈光從門縫裡透出來,隱約有絲竹嬉笑的熱鬧聲傳來。羅家僕從向來眼高於頂,當下便有些不悅,拉長著臉道:“叫你家青瀾娘子速來迎客。”
小院僕從朝外張望一眼,黑漆漆的見到有侍衛僕從一群人,弓著腰舔著臉笑道:“閣下見諒,真個兒是不巧,今日已有客在,改日再來罷。”
羅家僕從臉色微變,“是哪家的客,貼補些錢帛給他就是。”
小院僕從道:“是羅家的貴客。”
羅乃是豫章三姓之一,本地沒有人不知道的。羅家僕從聽了,臉上如開了染坊似的精彩,轉身立刻去報給羅弘聽。
羅弘略想了一下,道:“定是羅煥那小子,前幾日聽說他要宴請知交好友,卻不想是跑這兒來了。”
少年郎君的消遣場所和年長的當然不同,如青瀾娘子這種私宅,是可以留下夜宿的。羅弘只是沒想到羅煥剛滿十六,就帶著其他郎君來這兒取樂,一時間也有些哭笑不得,摸了下鼻子道:“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吃酒。”
衛釗剛要點頭,忽然皺起眉頭,“裡面還有誰”
僕從又去問了來,將一眾小郎君名號全報了出來。聽到衛姌的名,羅弘轉頭去看衛釗,見他臉色驟然黑沉,眼裡厲色難掩,大步已朝門走去。羅弘連忙跟上去,嘴裡勸道:“他們幾個是年少胡鬧,還是等回去再教訓……”
衛釗卻充耳不聞,到了門前,院裡的僕從掩著門還想說什麼,被他一腳將門踹開,羅弘眼皮一跳,心道一聲糟了。
衛姌好容易擋開身邊女子的纏繞,差點起汗。其他小郎君早就色授魂與,樂不思蜀了,便是幾個平日看著老實的,也和俏婢們打成一團,親嘴咂舌,摸胸揉股的,浪蕩之態盡露。
衛姌往常與這群小郎君出來,也沒見過這麼過火的場面,一時間還真有些不適應,想著要遛,卻被羅煥一口回絕,他醉熏熏地道:“玉度這是不給我面兒麼”
眾人都興致盎然,氣氛熱烈,衛姌也不好再說什麼,推脫得多了也叫人起疑。
陪著衛姌的伎子年方十六,叫做梅染,是除了青瀾娘子外席上姿容最美的,她雖年少,但在風月中廝混了幾年,知道眼前的衛姌就是豫章城裡極有名的小衛郎,外間都說他是衛玠復生,再過幾年必將是天下聞名的美男子。
梅染先前見衛姌舉止有排斥,只當“他”是生澀,不通風月,這樣的小郎君,幾杯下去就混淘淘的了。可勸了兩杯後衛姌便不肯再飲,雖有些酒勁上來,卻仍是拒絕她的親近。梅染心中極想留下衛姌,便是個雛兒也不怕,若能叫“他”留宿,明日傳將出去,梅染便能漲身價。
她見衛姌霞染雙頰,比女子都更見麗色,嬌聲道:“小郎君飲點果子露吧。”說著給衛姌換杯。
衛姌見她沒有再纏上來,鬆了口氣,剛才梅染又是撒嬌又是嬌嗔,別說男子,她身為女郎都感覺有些酥軟,真怕推拒不過讓梅染靠近察覺出什麼好歹來,她接過杯輕輕抿了一口,微甜潤口,沒有酒味,正有些口渴,她便很快飲完一杯。
梅染笑盈盈的,又給她滿上。
果子露是用鮮果釀的酒,旁人不清楚,院裡的女人都知這酒飲後勁綿長,很是醉人。
衛姌喝了兩杯,和梅染只說笑聊天,見她不再勉強,身體也稍許放鬆。
漸漸的,身體輕飄飄的,腦子卻變慢了。衛姌茫然地眨了眨眼,燈下光暈彷彿漲大了一圈,席間的人彷彿都多了重影。
鄧甲一面與身邊女子調笑親熱,一面卻極關注衛姌,見她晃了晃頭,直愣愣地瞧著前方,雙眸水汪汪的。鄧甲心下一動,不動聲色推開身邊女子,伸手攬住衛姌的肩膀,心跳得極快,比剛才擁著女子更叫他身體發熱。
“玉度……”一股熱流直衝鄧甲的腦顱,讓他有些莫名的激動,想說些什麼。
梅染瞪圓了眼,在兩人身上來回梭巡,驚疑不定。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僕役的驚叫,似乎是有人被踹倒,砸落一地的東西,席間眾人聞聲轉頭看去。
院子裡走來不少人,侍衛們簇擁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現。有僕從剛要呼喝來人,瞧見燈火下侍衛腰間的佩刀,頓時將身子佝僂起來,婢女驚呼著往後退入堂屋。
侍衛在屋外守住,衛釗邁步進來。
身為宴席主人的羅煥正酒醉上頭,見有人闖進來,豁然站起身,等看到衛釗鐵青陰沉的面色,臉漲得通紅,又坐了回去,“衛……衛家兄長……”
衛釗根本沒看他,環顧四周,立刻看到了左席的衛姌,她的身旁緊緊挨著一男一女,女子衣衫輕薄,鄧甲一隻手搭在衛姌的肩上。
被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鄧甲額頭上滋出汗來,立刻坐直了身體,口中恭敬稱呼一聲:“衛將軍。”
羅弘與衛釗是好友,羅煥叫一聲兄長是應當,但鄧家與衛釗只是普通交情,他便叫一聲將軍。
衛釗大步過來,梅染見他一身氣勢驚人,識眼色地立刻避開。
衛釗徑直坐到衛姌身旁,又朝鄧甲瞥去一眼,“滾開。”
鄧甲身體一僵,剛才生出些綺念頃刻已徹底全消了,還怕衛釗看出些端倪,趕緊換坐到另一邊坐席。
堂屋那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
衛姌還有些糊塗,身邊突然籠了座大山似的,把光都遮去一多半,她側過臉,對上衛釗的臉,他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但眼中卻半絲笑意都沒有,目光陰寒。
衛姌一個激靈,酒頃刻間就醒了一半,嘴唇輕輕翕動。
衛釗張臂搭在她的身側,衛姌身形纖瘦,好像整個人都被衛釗攬住了一般,她輕輕喚了一聲,“二哥……”
衛釗道:“你在這兒做什麼”
“……羅兄邀我來的。”衛姌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這時羅弘也帶著僕從到了,進屋時看到裡頭情形,忍不住有些樂,“這些小的都在,”隨後又看向羅煥,“你小子倒是會找地方消遣。”
羅煥眼下還糊塗著,好好喝酒取樂,突然之間堂屋裡就安靜地滲人,他搖晃著腦袋,看到自家哥哥後倒安心不少,立刻喊了一聲哥。
羅弘坐到右席,也看向衛釗。
席間眾人都看出衛釗面有怒意,一時小郎君們不敢說話,包括青瀾娘子在內所有的伎子也都不吭聲。
好好一個熱鬧的風月之地,突然靜的堪比朝堂論政。
小郎君們求助似的看向羅弘,他只好開口,“敬道,他們也只是來開個眼界,鬧著玩。”
他說著還心下納罕,看樣子衛釗對幼弟來此處消遣極為惱怒,可士族子弟哪有不玩的,便是衛釗這個歲數,不也在三吳之地開始接觸風月了怎麼落到衛小郎君身上就不行
再看看衛小郎君,小臉紅撲撲的有些酒醉,對發生了什麼還有些糊塗,在衛釗身邊就像只被困住的貓崽兒似的,看著就有些可憐兮兮的。
衛釗嗤笑一聲,低頭問衛姌,“來開眼界,鬧著玩”
衛姌落落分明的長睫輕輕抖了抖,點了點頭。
“玩的什麼”
衛姌半醉半醒的,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壓力,輕聲道:“喝酒……聽曲。”
衛釗拿起桌上酒杯,那是衛姌剛才喝剩下的果子露,他仰頭就喝了下去,“喝了多少”
衛姌感覺到堂屋內所有人似乎都已停下動作看著這裡,臉上頓時如火燒般,感覺有些丟人,頭也垂了下去。
衛釗面無表情道:“抬起頭。”
衛姌緩緩抬起頭,“不是酒,就喝了兩杯。”
衛釗聽她說不是酒,冷哼一聲,突然又扭頭看向席間女子,“不是來聽曲的曲呢”
青瀾娘子回過神來,見到衛釗氣勢威儀攝人,羅家郎君都沒吱聲,還有外面那群強健的侍衛,一看就不好惹,眼下衛釗發了話,硬著頭皮也要上。她起身,將肩頭敞開的衣裳整理好,招呼眾女開始。撥絃的撥絃,吹笛的吹笛,比方才還用心十倍,只是旖旎柔媚的一首曲,此時卻彈奏出端莊的味道,多少有些不倫不類的。
羅煥剛才坐在主位上如坐針氈,趁著眾女彈奏的時候悄悄過來,坐到了羅弘身邊,酒意也消得差不都了,他壓低聲音道:“你們怎麼來了,這……這是要幹什麼”
羅弘反問道:“你怎麼把衛小郎君帶來這種不正經的地方。”
羅煥鼻子都要氣歪了,“這些地方你們去的少了我們為什麼不能來。”
羅弘心下也是這樣想,但看了眼衛釗衛姌的方向,努了努下巴道:“……反正衛家小郎君不行,你看著辦。”
一曲完畢,眾人都聽得心不在焉的。
衛釗看著一群身姿窈窕,擺弄風情的伎子,道:“喜歡”
這一句發問明顯是對著衛姌。
她被籠罩在衛釗的陰影下,一股強大的男人氣息和壓力迫得她十分難受。衛姌掙扎著要離開衛釗的臂彎。
作者有話說: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白天磨磨蹭蹭難以碼字,晚上寫到這個字數就會自動停止,啊啊啊……讓我調整一下,看看每天能增加字數不今日總結
衛姌:這下沒面兒了,社死了,在小郎君這兒再抬不起頭衛釗:接著奏樂接著舞
羅家兄弟:你做人不要太雙標
80
第80章燻醉
衛釗大手扣著她的肩壓住,結實的臂膀彷彿鉄鑄一般將衛姌徹底攬住。
衛姌掙扎了兩下發現越動衛釗便收攏地越緊,當下老實不少,不敢再亂動,耳邊聽衛釗又問了一遍,“你就喜歡這樣的”
衛姌就算醉酒腦子還有些糊塗,此刻也察覺出衛釗心情不悅。
堂屋內所有人都不敢吭聲,伎子們彈奏過後站在席前,有的衣衫還有些鬆鬆垮垮的,眼看情況不對,迅速整理好。
眾目睽睽之下,衛姌臉上如火燒一般,暈紅透在瑩白如玉的面板上,她又羞又覺有些難堪,下意識咬唇,唇瓣殷紅,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冶豔之色,叫人移不開目光。
“怎麼了不是到這裡來喝酒聽曲的剛才的曲子不喜歡,讓她們再彈。”衛釗道。
衛姌趕緊答:“喜歡。”
衛釗不明意味地笑了一聲,“還真是憐香惜玉。”他朝梅染的方向看去,“你過來。”
衛姌莫名緊張起來。
羅煥道:“衛家兄長到底要做什麼”
羅弘自進來後就有些看不懂,只好道:“興許是為小郎君挑選個閤眼的女人。”
羅煥完全不信,傻子都看得出來,衛釗這是不滿衛姌來此處。誰家小郎君被兄長當著宴席上這樣調教,比在學堂裡考校功課還嚴肅,好好一場宴席都靜的不像樣了。他見衛姌那個窘迫的樣子真是可憐,小臉紅的快滴血似的,誰看了心不軟乎。他看了好幾眼,衛釗似有所覺,一道森冷的目光斜乜過來。
羅煥連忙撇開臉,和羅弘咬耳朵道:“這也太嚇人了,便是要教訓也不該當著這許多人,讓玉度面兒往哪裡擺,日後可怎麼再出來尋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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