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十六章 變弊、遷任(三),清明祝,古橋頭,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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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讓,諸位讓一讓……”
在群情激憤的人眾裡,書吏抱著一疊文書,低著頭鑽進來。
姚效古在前面撞見他,偶然瞥到他手裡拿的物件,便朝眾人揮一揮手,大喊:“此人放他進去!此人有大用!”
書吏進了穿堂,踏入書房,朝蘇州知府行了大禮,將文書捧了上去。
巡檢看知府面露喜色,心中一邊思忖著,將劍收了。
“是崑山等縣呈來的諫文,衷心勸本府手下留情,給書院一線生機。”
巡檢顯得萬分失落,默然不語。
知府合上書,與眾人笑道:“他夏元龍倒也明事理,特意託人給我們留了個臉面。馬書辦,著你驅散民眾,令其帶頭者喚書院院長來衙商議。”
“是。”
馬書辦接過文書,走出衙門,看姚效古一干人等仍在鬧事,便大聲喝止住,持信說道:“百姓們,府臺大人是不太清楚這個事情的,但經看了多地官員的來信,才知道辦得過於草率了!李雉忠當要再行處置!”
“書院還查封嗎?”有人擔心地問。
“前番撤兵,已是事完;今雖衝撞大堂,然既能使官府改正,功過相抵吧。若遲疑不定,可令汝新任院長出來面談。”
姚效古方才放心,令一書院中人壓住陣腳,親自回去找夏元龍。
“夏先生,幸會,幸會。”知府同他對面而坐。
“幸會,”夏元龍道,“府臺大人已然查詳此事,乞就此與書院和解,悉免書院之罪,畢竟那是李雉忠一手乾的好事,書院貌似沒人參與。”
知府禮貌性地笑著:“對,你們書院別人是沒問題的。不過李雉忠剛蒙了起復,短時間命令再難更易,告汝知之。”
夏元龍見巡檢在旁點頭,心下頓時省悟,急說:“縱下官答應,百姓恐會躁動。我本來是秉著保護書院的意思來的,李院長如何,卻不太關心;但城中人民都曾受他矇騙,怒火中燒,實難控制,未免禍及書院。那您不得再周折一番,威信豈不更損?若您今日懲治李雉忠,不但百姓扶額相慶,名聲亦得樹立,何樂不為?”
知府聽罷,拂鬚頷首:“夏院長不愧南京司業,當得通情達理四字。”
巡檢忍不住上前,在他耳旁嘀咕了幾句話,知府卻使勁搖搖頭,輕聲喝其退下。
“來人,把李雉忠的官服扒了,對外出貼告示:此後不再查封書院,李雉忠按原罪處置。”
夏元龍被巡檢用那種仇恨的眼神一路送到了公堂外,他此時心滿意足,吐了一口氣;再去回頭,便沒人跟著了。
“恭喜夏院長榮歸!”
朱澈和同僚們在前廳列成長隊,一齊上來,說說笑笑地去給夏元龍敬酒,“副盟主不容易!”,“副盟主好好歇息!”夏元龍一一應了,將他們手裡的幾盞酒喝了。
“諸位不必誇大在下的功績,”他自感酒力不足,推開眾人的酒盞說,“舉手之勞,舉手之勞耳。”
眾人相互間偷使眼色,唯獨朱澈、宋章二人不知,姚效古裝沒看見,一併攙扶著他進屋。
姚效古的目光倒是四處亂飛,正瞥見後面有個書生揪住前面的衣襟,前面的回頭,這書生眼珠直溜,眉毛故意跳了幾下。
“夏副盟,南京還須您去操勞,早早離開蘇州為上策。”那人斗膽向夏元龍建議。
朱、宋二位陡然停住,嗔目怒視,欲語無言。
夏元龍則慢慢歪去耳朵,片刻方問:“什麼?”
那人心虛,退縮半步,可後面的人又硬把他推回去。
“我沒有別的意思,單純以足下遠涉勞苦,頗為心痛,勸您不必逗留。”
夏元龍仗著酒勁,用力拍拍胸脯:“吾一生盡職盡責,任勞任怨,從不敢提‘勞苦’兩個字,你們太抬舉我了……”
宋章臉都白了,指著那書生大罵:“你、你是何用意!夏院長如此樣人,莫不成諸公都想攆他走麼?”
“此人用心歹毒,不可理喻……我們當然是一致支援夏院長!”宋章這話果然逼得許多人不得不表態。
夏元龍不料事情竟到了這種地步,悔意始湧。這首先造就了一個抉擇的難題:他知道若放過此人,日後產生嫌隙不說,無疑會給書院的變革施以不少壓力;若趕出書院,又太為狠絕,落得專權跋扈的名聲。
他暫時選擇不置可否。
朱澈繼而氣憤地說:“我看你前番自薦張貼布告時,還度你這小夥子不錯,怎麼,學起官老爺內鬥的本事了?”
那人被批評得啞口無言,可憐地只愣在原地,雙腿釘在那兒似的,眼巴巴等待院長的決定。
“書院要齊心協力,”夏元龍目光突然鋒利,“身為院長的我就是領袖。誰要有質疑,有意見,大可暢所欲言;但絕不準在背後玩些陰謀詭計,搞爭權奪利這套。你還是走吧,名冊裡除名的走。”
那人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寒風中,夏元龍走了。
“他還跪呢,夏院長。”宋章挑開窗戶,話語間充滿著不忍心。
“叫人帶他出去,冷。”夏元龍點燃了蠟燭。
“哎,”朱澈嘆口氣,“我以為說說就算了,誰想您……”
“你們聽到他們喊我什麼?不是‘院長’,是‘副盟主’。”
“這與此事毫不相干……”
“毫不相干嗎?”夏元龍抬頭,看姚效古臉上變了顏色,“姚先生,您說。”
“那人受旁人慫恿,去說這件事的。”姚效古望著窗外,那書生已發了幾個抖。
“沒錯,他們一口一口副盟,等著我早日滾蛋,再選本地人當院長。”夏元龍冷笑,“他們看我勢要解決此處的弊端,妨礙了他們的逍遙,恨我啊,十分恨。”
“但想逼我走,沒門。我離開之時,必要見一個鐵一般的書院,一個雷劈不動,斧砸不開的地方。”夏元龍毅然決然地瞪圓眼睛。
這三人明白,若夏元龍想做一件事情,除他自己,恐怕是沒有任何東西阻擋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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