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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遠山蔥鬱綿綿,花簇漸褪,滿山的桃枝掛滿青澀果兒。
一九尺身高的素衫男子緩步登山,修長背影挺得筆直,三千青絲被一張白色包巾束於冠頂,頗有踏晚春的書生氣。
素衫登上一處山崗,順手摺了一枝剛褪花期冒出果兒的桃枝,星眉明目微眺北方,不惑之年的臉龐輪廓分明,細語呢喃:“我就說嘛,欠的二百金怎麼可能打水漂!”
緊隨著他摸了摸又黑又濃的淺淺鬍鬚:“不對,得算上六厘的利息了!”
最近江湖茶談飯餘,說書几案,最津津樂道當屬關於亂臣遺子的話題。
從他初入江湖在蜀地一連串匪夷戰績,逼退南詔遺族偽境大宗師,再入京城路上死裡還生嚇退吐蕃國師眾人,入京城在廟堂三聖青年一代拔的頭籌,又奉旨意北上機緣巧合進了六十年一遇的烏鷺聖殿。
後朝廷知曉他身世之謎,他揹負亂臣遺子罪名承受江湖廟堂全面圍殺堵截,更是以一己之力對抗大宗師圍剿,遇上杜喬,讓其境界下跌至小宗師。
後以小宗師境耗生命力遞出曠世一劍戰慧聰老僧,第二劍直接嚇跑那位北少林大宗師。
至此,亂臣遺子了無音訊。
有人說那位青城道門小天人註定如流星劃空,將沉寂在這片江湖之中。
也有人說,他這是在江湖中千煉百錘,若不然青城幾位守山道人豈會坐視不管。
總之;猜不透,看不懂,但那亂臣遺子貨真價實的跌了境界,折了壽命。
。
青山幽幽間炊煙裊裊升起,一青衫白髮的背影立於草廬屋簷下側望夕陽,雪白髮絲梳的一絲不苟。
輕風微拂,撩動幾捋白髮,在餘暉照耀下隱約可見略顯老態的面容。
“道長,藥煎好啦!”
草廬內傳來清脆且有溫柔的嗓音。
“哦!這就來!”
那人簡單應聲,身子停頓些許才做出進屋反應。
草廬內陳設簡陋,竹桌竹椅竹板凳,夯土牆夯土地,是在普通不過的農舍佈置。
一襲淺藍衣裙的女子正小心翼翼盛著一碗湯藥,俏臉緋紅,小嘴不停吹著湯藥,也不知是怕燙著自己,還是擔心燙著喝藥的人。
青衫望著這一幕略微走神,女子側顏淺笑上前攙扶,眼神閃過一絲悲涼:“道長,這藥是父親託人在崔御醫尋得方子,準定有效果!”
青衫強擠幾分笑容:“是藥三分毒,況且我當初消耗本源壽命時已經預料到後果,小薇不必為我勞神了!”
女子聞言瞬間泫然欲泣:“道長…”
青衫一笑:“等我掛了有的你哭,用不著提前醞釀。”
“噗!”
即將梨花帶雨的俏臉剎那啼笑:“哪兒有你這樣咒自己的,道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
青衫愜意悠哉道:“希望如餘大小姐所言!”
餘小薇突然正色:“道長你真看淡了生死……”
青衫看了眼湯藥回應:“看淡生死誰會怔天道,尋長生,還喝這苦不堪言的湯藥!”
“那你當初有脫身餘力,為何……”
還沒等她說完,青衫怊悵憂心:“人有一百種活法,也有一百種死法,我選了第一百零一種而已,為我在乎的人活,為在乎我的人死。如果此次沒挺過來,希望你們不要貿然犯傻,江湖有句俗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往後有了十足把握,想起曾經與我這麼個道士有過交際,順帶報個仇,本道也就含笑了。”
“要是一輩子都報不了仇呢?”
“能安穩一輩子,不正是本道最大期許?”
“不能報仇,豈不是讓活著的人更痛苦?”
“要不…生死與共?”
“……”
青衫無言端起湯藥喝了口,咧嘴道:“嗯~小薇,藥有點苦啊,還有糖果嗎?”
“沒啦!”
“那有瓜果嗎?”
“也~沒~啦!”
“……”
在他咧嘴無措時,餘小薇撅著小嘴偏著腦袋給他扔了顆糖果:“趙正立,趙道長,趙天人,要想怎樣好好活著,知道嗎!”
青衫白髮的趙正立老態面容露出一絲乾癟苦笑,點頭嗯了聲,將湯藥一飲而盡。
“我家老宅這塊兒是不是很像江南?”
“能長出你這等姿色的土地,確實不一般。”
“道長繆贊,不過本姑娘從未在此生活過,十餘年前的亂世我那書生父親顛沛流離逃到南方,才華橫溢的他在一處小鎮結識了當地最美的女子,兩人受到所有人支援,順理成章結為夫妻,後來戰事告急,小鎮各奔東西,父親攜帶有孕的母親北上,移居在淮南一帶生了大哥,第二年洛邑舉行文武科舉,父親很是自然榜上有名,故此開始一生官涯,次年又生下二哥,有了官職家裡也就有了餘錢,那幾年在兵荒中過的還算安穩,生我的那年聽說周天子逝世,老皇帝擁兵稱帝,帝王就這樣悄無聲息更換門庭,不過天下百姓誰在乎呢?只要是個好皇帝,誰坐都一樣。
說到此處,她長嘆一口:“可惜,在常年顛沛中積勞成疾的母親沒過上幾年舒坦日子便撒手人寰,情到深處的父親至此再也沒續絃。”
趙正立默默聽著,默默點頭,也算知道為何數次去餘家沒看見餘尚書夫人。
。
火輪扶雲起,老柳帶春泥。
南方的氣候這般柔,生長的花草林木,人畜萬物,都自帶溫婉清秀。
優良四季締造得天獨厚環境,魚米之鄉,文人騷客,商賈富豪多到不勝列舉。
自古又有“富饒盡在揚蘇杭”的調侃話。
揚州富甲百萬,為首以邵、袁、楊、劉四大家族。
豪門世家,官僚貴族都講究門當戶對,在這遍地財主豪庭的揚州尤為顯著,三六九等階層劃分更是明確。
昔日揚州四大豪門魁首的袁府已不復往日輝煌,高牆闊院,山水園林,從裡到外都透著一種歲月無情的消磨。
老宅深院廊道,三兩位丫鬟僕從共抬一軟榻攆轎,癱臥著一位八九旬老媼,似雪的白髮金銀翡翠步搖一應俱全,只是與尋常比較更精緻小巧。
爬滿褶皺的老臉沒任何胭脂水粉點綴,缺乏血色的皮囊長滿老年斑,盡顯滄桑。
一隻同樣皺癟鬆弛的手舉過熙攘眉梢遮陽眺望,她身穿刺繡薄襖,曉是有些年歲,針線布料略微暗淡褪色,膝蓋搭著一張泛黃的白狐裘皮。
老媼神態萎靡,手遮陽光漫無目的眯眼眺望,掉完滿口銀牙的嘴呢喃自語不停。
隨行侍奉的丫鬟俯身貼耳跟著,方便及時應答這位老祖宗。
老媼對著俯身貼耳丫鬟弱如蚊聲道:“小慧兒,把老祖宗抬到那邊兒涼亭去,看看揚州鬧騰景象。”
“嗯喏!”丫鬟應聲照辦。
四梁八柱的紅木涼亭很是寬敞,攆轎輕鬆容納,透過亭子能瞧見揚州北城熱鬧半條街,繁忙人群影影綽綽,身處園林眺望,倒有鬧中取靜的旁觀境地。
曉是上了年歲,老媼沒瞧幾眼就犯了困,小憩而眠。
丫鬟趕忙將預備的裘皮毯子為她蓋上,年歲大了睡意淺薄,老媼又登時清醒。
她萎靡的左右瞧了瞧:“春梅,巳淼今天聽私教夫子教誨了嗎?”
丫鬟身體一怔,春梅她雖然不知,但“巳淼”不正是袁府老太爺嗎?他還需要聽私教夫子的話?
不過嘴上還是趕忙應答:“回老祖宗話,老太爺在前院賬房繁忙。”
“什麼老祖宗,我是你婆婆楊貴芬呀!今天穀雨剛過,老太爺不應該去茶山督察程序嗎?”
“額……老祖宗奴婢是小慧兒,穀雨已過了些時日,茶山的生意如今是七少爺打理。”
“春梅竟說胡話,袁家一共就五兄弟,哪兒冒出個七少爺?再說五兄弟都各自成家,應當稱呼老爺才對。”
老媼認真費力想了想:“不對,五兄弟各有子嗣,只是排行第七的還在稚幼之年,怎麼打理茶山呢?難不成天佑袁家,賜了一位神子?”
她從興喜又轉悲涼:“神子,神子,不要也罷,免得又落到我這個拋家棄妻的落寞下場。”
她扭頭望天:“等了這麼多年,你讓我好好活著,我便好好活著,可盼了這麼多年,你不是有天人之志嗎?怎麼就沒現身回來看上一眼呢?”
蒼老眼角滑出一抹乾癟淚水,順著眼角褶皺流淌滿面。
婢女僕人察覺事態不對,趕忙支開兩人前去稟報。
老媼回望庭院那棵與她一般年歲的榕樹自嘆:“老樹換新芽,又逝一年華。豆蔻聖如雪,回首已耄耋。”
“老祖宗……”
與老媼楊貴芬親近的婢女似乎察覺到什麼,悲鳴的語調不知從何安慰。
穀雨前後南方雨水頻繁,使的空氣異常清晰明朗,一眼望去如詩如畫。
天際盡頭有一白袍踏空南下,銀鬚鶴髮,步伐輕逸,一閃一現身處百丈之外,宛若遊戲人間的仙人。
袁府涼亭的老媼好似心有所感般目眺遠空,情緒沒來由急促幾分。
幾個婢女僕人見此頓時慌了手腳。
在眾人不知所措間涼亭乍然出現一道白影,一身白袍,銀鬚鶴髮,氣度說不出的超凡脫俗,婢女僕人只感覺仙人也不過如此風骨了。
只是這位仙人從始至終眼神都未成離開自家老祖宗,而老祖宗似乎也一直注視著對方。
那位仙風道骨的仙人緩緩邁近一步,白髮漸灰,容顏煥發。
再邁第二步,灰髮轉黑,已到知命半百的模樣。
第三步,黑髮濃郁,鬍鬚退盡,人已中年,第四步,三千青絲微浮,容貌俊逸,一身白袍盡顯不凡卓越風姿,神采盎然。
眾人瞪大眼心頭巨震,銀鬚鶴髮的仙人三兩步變成俊俏公子,難不成真遇上仙人了?
那位氣宇軒昂的青年仙人已止步攆轎旁,屈身緩緩蹲下。
“朝陽……”
激動的老媼顫顫巍巍伸手朝青年撫摸而去,青年在半空接住那雙老手,放置飽含深情的臉頰:“小芬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當老媼楊貴芬枯手觸控他臉頰瞬間,使其攆轎上軀體一怔:“不…不是夢?不是夢?”
她嘴角上揚,眼角帶笑,老淚不受控制往外湧,枯手更是越抓越緊,生怕稍微鬆懈如夢中那般一切成空。
在楊貴芬老淚縱橫之餘,容顏肉眼可見的變年輕,一旁剛緩過神的丫鬟僕人再次驚異咋舌。
當她自己察覺時,容貌已在二八年華,膚如凝脂,齒如瓠犀,柳眉眼眸盡是動人之美。
袁朝陽牽著白皙如玉的纖手緩慢起身,楊貴芬下意識跟著離開攆轎軟榻,兩人似神仙眷侶般信步園林小道,俊男靚女牽手緩步,宛若回到昔日情投意合那年。
這一日,袁府上下歡慶,請了揚州最有名的戲班子,廚子,夜幕還置辦了最絢麗奪目的煙花燈火,陣仗與除夕比較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此連辦三日,轟動整個揚州城,好事之人來回打聽,聽到描述半驚半疑連連稱奇。
沒過一旬時日,袁家有仙人,傳遍江南上流圈子。
然而在第三日,袁朝陽便攜帶愛妻北上東海方向而去,只是袁府知曉的人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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